“你不是大夫么，谁生病了，看不出来？”

小大夫不疾不徐，“三位都有，只是不知道，是谁需要治了。”

路战廷眼睛一瞪，觉得他是在借故骂他们。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压下火气问他，“你能治？”

小大夫点点头，“自然”。

“小姑娘的腿疾乃是因为中毒所致，在腹中被毒药侵蚀，筋脉受损。但她进来应该接触了一些东西，重新打通了经脉，只需要以药物辅助治疗，将余毒清楚，便可慢慢恢复。日后若不是剧烈跑动，应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夫人体质特殊，年幼的时候应该误食过许多种毒药草药，身体对于药草先天具有一定的免疫能力，后来误食更厉害的毒药时才......”

路瑶进屋的时候，许清池和路战廷对那个大夫都满脸信服。

“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路战廷接过药方，再没半点儿不敬。

“叫我芒硝就好。”

“好好，我还有个女儿，也是受毒药所累，从出生眼睛便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麻烦先生也帮忙给看看。”

路瑶进屋之前，就已经听见芒硝在说话了。

这可不是那天救了她一时的人。

路瑶对他倒也没什么恶感，本就萍水相逢，对方也尽全力帮了自己，自己反倒害他的房子塌了。

这么想想，路瑶后知后觉地感到抱歉了。

“爹爹，娘亲，雪儿。”路瑶依次叫过人，她一开口，芒硝就哆嗦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你啊。”芒硝有些坐立难安地抠着自己木箱。

当初地上滚的那些人头，夜夜都会入他梦里，叫他觉得脊背发凉。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

小时候就跟着师父去疫城救治病患，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瘟疫最严重的时候，大街上隔两步就倒着尸体，恶臭漫天，各种食腐的昆虫横生，再恐怖的场面他都见过。

可都没那天一眼来得有冲击。

前脚他离开的时候，那还是四个活蹦乱跳的人，再回去，就是尸首分离的几节了。

“芒硝先生，可以麻烦您换个房间为我看眼睛么？”路瑶开口，他哪儿敢拒绝。

路战廷有心想留路瑶在这儿直接看了，想到自己曾讽刺过她的眼睛，又没敢开口，只得看着两个人离开。

但今天这大夫倒是带来了惊喜，看他的意思，连清池脸上的烧伤都是能治好的。

“我，那天，那天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芒硝一脑门子汗，虽然当初他丢下路瑶是觉得路瑶一个人可能也跑不到能搬救兵的地方。

但实际就是他把人家姑娘一个人扔在那群豺狼堆里了——芒硝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事后给自己找补的借口了。

“公子帮不了我一世，虽只帮了我一时，路瑶也是感激的。”路瑶笑笑，“公子不光那天帮了我，如今更是帮了我。屋里那三个人，是路瑶此生最重要的人了，你能治好他们，我很开心”。

“姑娘是天生异瞳，我那天见到的时候，开始时候甚至没发现异常。”芒硝苦笑一下，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帮路瑶。

但他身为医者，患处都看不透，自然无法医治。若不是当初路瑶自己行动失常，那双眼睛，根本不像是一双盲人能有的眼睛。

“姑娘也不必太过失望，我虽然治不了，但没准我师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