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跪拜在祭祀台的四周，磕头祈祷。程蝶听到其中一个谷民落着泪祷告，“求祖宗庇佑飞鸣谷躲过此灾，保佑我家人免于此难。”

程蝶注意到这些前来祈祷的人中还有很多飞鸣谷养的高手和佣兵。她皱眉，敌人来袭，大火也还没有熄灭，这些人不去杀敌，也不管火势，竟然来求神拜佛。

“楼主，要不要杀了那个舞女。”程蝶问缁涸。

缁涸还未说话，蝶粲接口，“急什么，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真假如何，假的，她便是妖言惑众，真的，她就是要毁天灭地，早晚不都是要杀的吗？”程蝶一反常态地异常坚持。

蝶粲脸色一变，正要回呛过去。缁涸淡淡说道，“再等等。”

程蝶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没再说话。

蝶粲轻哼一声，嘴角带笑瞟了程蝶一眼。

看程蝶眼皮抽动了一下，云楚赶忙把程蝶拉开两步，小声说，“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别搭理她。”

蝶粲原本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恶狠狠瞪了一眼程蝶。

“行了。”缁涸开口，却不知是在说谁。

就在程蝶觉得事情恐怕会越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寺庙里正殿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刚从秘道中出来的飞鸣谷宾客和月烟。

月烟肩膀上已经被血浸透，和她一起出来的世家公子和小姐娃娃们看起来也都甚是疲倦狼狈。

谷民们看见了陈月烟后都颇为激动地站了起来，喊道，“小姐！”

陈月烟看向祭祀台上的舞女，赶忙从背着她的人身上下来，苍白嘴唇嘶哑喊道，“你要做什么！”

那舞女轻笑，“妹妹，我有时候可真的是看不懂你，不过无所谓了。”

妹妹？程蝶看向月烟，从未听说过飞鸣谷还有两个孙子辈的孩子。

舞女说完看向台下的谷民和贵公子们，“我母亲，便是死于这个祭祀台！我，也是被这飞鸣谷毁了一生！你们为了得到好日子，含着笑杀人，心里颇为愉快吧，可我呢！我母亲呢！”

抬头大笑，黑发飞扬在火光之中，像是已然疯魔，“今日，便是你们飞鸣谷的毁灭之日！”

一番话已经说懵了年轻人，唯有老人们瞬间明白了过来。

一个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舞女，“她……她是。”

程蝶蹲在跪着的老人身边，“婆婆，她是谁？”

老人眼中浑浊，“她是谷主的另一个外孙女李星沉，二十年前飞鸣谷大旱，谷主无可奈何施行了祭祀大礼。”

程蝶心想这也太荒谬了。

老人接着说道，“可谷主本来是打算自己去做祭品的，当时的大小姐，也就是星沉小姐的母亲说要替谷主去，并非是被强迫的啊，”老人叹气，叩头接着朝拜，“那之后没几年，星沉小姐就得病夭折了，真是作孽啊。”

程蝶抬头看向高处的李星沉，觉得真相实在是难说。

不知星沉做了什么，有血顺着祭祀台边上的凹槽缓慢滴下。云楚声音里挂上了寒冰，“楼主，她是已经开始进行祭祀礼了吗？”

缁涸点头。

月烟满脸泪水，跌跌撞撞地往祭祀台走，痛哭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姐姐你还在世啊！”

星沉看着所过便是一道血痕的月烟，勾起诡异的笑容，“你不需要知道了，我已经开了死门，再没有人能伤害我和我母亲了。”

月烟脸上满是震惊，声如细蚊，“怎么会……你莫非……台上是我们外公？”

“那是你外公！”星沉吼道，面部扭曲了起来，“那是你的好外公！不是我的！”

月烟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往祭祀台上爬，手中已经满是鲜血，“求你，求你别杀外公，别害飞鸣谷，我可以跟你走，你杀了我……”

星沉讥笑，“你的外公已经死了，杀你有什么用。”说完举着剑转身回到祭祀台内。

血从台上更加快速地流下，几乎要填满地上的凹槽。

飞鸣谷的宾客赶忙上前扶起陈月烟，他们作为客人来此，可不想死。

一个中年女人对着台上的星沉喊，“姑娘，哪怕是这样你也不应当滥杀无辜啊，天地阵可是也会要了你的命啊！”

“事到如今我还在乎这些？”星沉轻笑。

几个男人悄悄地往祭祀台上去，不过还没到，就被从旁处射来的箭给射死。

星沉讥讽地看着这一切，“不要白费力气了，老实呆着你们还能多活一会。”

血水马上就要灌满凹槽，月烟继续往祭祀台上爬，对身边的人说，“扶我上去，把我当成活祀品，便能制止这一切，快！”

云楚皱着眉头很是心急，连蝶粲都有些坐立难安。一直站着没动的缁涸低声说，“这个阵法，应该是假的。”

“什么？”云楚睁大眼睛。

缁涸正想说话，程蝶就起身飞了出去。

没有人明确知道是真是假，既然如此，这便是个赌局，她还不想死。

程蝶手中握剑提防着暗处的箭矢。云楚赶忙去追，大吼，“你干什么！回来！”

远处的树林里，千血静静看着程蝶越来越靠近高台，手指微动，弹开了射向她的箭。

突然，一道光闪在程蝶身上，她似是脱力了一般在空中停住，而后坠落。

一直散漫坐着的千血直起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