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次日醒来,他只觉得痛。

凌明桦没让他受伤,可也没打算让他好过。沅沅不知何时被送回来,在两米外的婴儿车里,拍打着栏杆叫“Papa”,他却连应一声都费劲。

嗓子冒烟,眼窝发热,应该是发烧了。山间的夜风吹起来清凉,森冷能渗到人骨头里。

凌明桦不在,池稚宁跟沅沅大眼瞪小眼,躺了不知多久,村长的妻子过来送饭了。

“凌先生说你不舒服,让我做清淡点,你快来吃。”

“谢谢你。”池稚宁哑着嗓子说。

女人帮他摆好小桌,又去照顾沅沅吃饭。池稚宁坐起来吃了几口,捏着勺子往后一仰,感觉人生前所未有的艰难。

实在坐不住啊,这还是他的腰吗?

池稚宁勉强吃进去半碗白粥,又吃了女人拿来的药,而后任凭沅沅砰砰啪啪地乱动,他只闷头躺着。

浑身酸痛,心也涩涩的难以平复,从未觉得病痛如此难捱。

从前,他最擅长没事找事,没病就装,使劲手段博取凌明桦的宠爱。现在呢,眼看他就旧人哭了,再去装模作样的撒娇有用吗?

新人笑,新人呢?哦,可能是旧旧人,一个有凌家长辈支持的、有底气带球上位的女人,否则以凌明桦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冒出一个儿子。

池稚宁头痛却不睡,胡思乱想,满腔悲怆,随时能哭出来。

村长的妻子三五不时就来一趟,看看大的看看小的,直到傍晚凌明桦回来。

“他睡了一整天,烧也没退,不敢放他这样过夜的。”女人小声说,“先生还是安排一下,带小池出去看看的好。”

池稚宁脸埋在被子里,侧耳听着。女人离开了,凌明桦先去看一眼沅沅,再走近他。

头顶的被子被掀起来,池稚宁对上令他朝思暮想的脸,鼻头霎时一酸。

“哥。”他哑着嗓子唤。

大掌覆上他光洁的额头,灼人得很。凌明桦脸依旧沉着,却不似前日冷漠。

“起来。”他伸手抱他。

“不用。”池稚宁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我睡一下就好,不用麻烦。”

凌明桦眉心紧拧,不认同地说:“使性子,装病,要分时机。”

池稚宁心口恍如中箭,闷又痛,一时心悸,哑口无言。

是了,他那点小心思怎么骗得过凌明桦。大约是他的心机最终都发展为酣畅淋漓的床事,凌明桦才愿意配合,没有说破。可现在他病得重,任由其发展,凌明桦只能得到麻烦。

“真的不用。”池稚宁垂下眼睛,讷讷道,“我白天没睡着,睡一晚,会退烧的。”

凌明桦沉声重复,“起来,出去看病。”

池稚宁眼一热,终于在男人的冷语里沁出眼泪。

他着实病得难受啊,可还是不想离开他。

池稚宁忍住哽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不想折腾了,让我睡一晚,明天……我叫助理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烧得厉害,嘴唇淡无血色,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眼角含泪,楚楚可怜。

凌明桦沉默地看他,须臾起身,拧了帕子回来,搭在他额头。

“哥。”池稚宁低低地叫他,哑着嗓子,声音轻又委屈,“你在生气,是不是?”

“小宁,”凌明桦垂眸看他,用沉厚性感的声音念他的名字,“我好奇,你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

池稚宁胡乱蹭着眼泪,说:“就是挖矿的。”

“好。”凌明桦点头。

他没了脾气。

池稚宁睡着了。凌明桦给他换一条帕子,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病弱却还在逞强的小东西,依旧没半句实话给他。

池稚宁的病势反反复复,体温直到后半夜才平稳。凌明桦一直照顾他,到这个点已经无法入眠,索性一腿支在茶几上、倚着沙发背看电脑,就这样过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池稚宁突然惊惶地大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

“哥?”他惊魂未定,有些气喘,迷惘的目光定在凌明桦身上,亮了亮,又黯淡下去。

池稚宁掀被下床,踉跄走向凌明桦,犹有些恍惚。

“哥,合约……”他用做梦一般的语气说,“我们的合约快结束了,我还能跟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