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是替罪羊(2 / 2)

刘太爷见仙长离开,回身骂道:“还不都去打理房间,恭迎贵客?”

为仙长准备的房间十分雅致,陈设具备,几幅山水花鸟图高挂,檀木暗香飘逸其间。

穆清嘉觉得十足奇怪,那几张符纸上身,和寻常黄纸没什么两样,他若想动还是可以动。

夜间受那野兽一惊,或许是否极泰来,他倒是能操纵自己的身体了。只是现在行动迟缓,动作僵硬,跑也跑不快,倒不如等到行动自如后再找机会逃跑。

更何况,他面前还坐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仙长。

顾仙长冷清得很,连呼吸声都轻得仿若未闻,若不是他一直盘坐在床上磨剑的话,恐怕穆清嘉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刺啦——刺啦——

“磨刀霍霍向猪羊”一句莫名飘入他脑海,穆清嘉打了个冷战,引得顾仙长怀疑抬眸。正当他要碰到木人像时,一柄剑横飞而来,叉至二人中间。

那剑入地三分,剑身粗犷,却偏偏取了十足典雅的名字——“沉鱼”。

“顾霄!”

来人一副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朝气蓬勃,身上同是一袭临皋派的标志性白袍。

“师弟,许久不见。”清霄淡淡道。

“就知道你要抢我任务。”少年气势汹汹道,“师傅明明先告诉的我。”

“但我先到了。任务都是公平竞争。”

“还不是因为师傅给你的剑快!”少年咬牙道,“这妖魔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妖魔。”顾霄道,“这不过是一块最普通的木像。用几张符贴了,也叫那些凡人心安。”

少年不依不饶道:“那刘大郎的死是怎么回事?”

“大抵不过是宅邸之争。”顾霄冷道,“大户人家兄弟阋墙,假托给鬼神之说,我见得太多了。”

“那你不能确认纯属**。不是木魔,也有可能是花魔草魔呢。”

谁料顾霄皱眉,语气冷硬道:“霍泷,你别多管闲事。是人是魔我自会分辨,你与其管人界的腌臜事,还不如回门派修炼,省的让别派中人找着搬弄口舌的机会。”

那名叫霍泷的少年声音陡然拔高,嗓子破了音儿:“你说什么?”

顾霄冷漠地转述:“‘霍唯叛仙盟盗至宝,不是什么好东西。霍泷身上流着与叛徒相同的血,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有一天也会叛道弑师。’”

霍泷一把扯起对方的衣领,低吼道:“顾霄,你想打架么。”

“乖乖回去。”顾霄冷冷盯着他,“别再让我听到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抹黑了师傅的名声。”

霍泷猝然拔出沉鱼,剑身轻晃,水波于剑锋上荡漾,粗糙的剑身竟在刹那间通透如明镜。一尾透明水鱼跃然而出,尾若扇,拍出数枚水剑,直攻顾霄。

顾霄冷哼一声,身周寒气弥漫,水剑在他面前一寸处被降服,骤然停滞,凝为冰凌,悬于他身周。

“回去,别逼我便捉你回去。”

霍泷气得咬牙切齿,再度攻去。

穆清嘉万万没想到,两人身为同门师兄弟,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房间里名贵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木质陈设因修仙者的威压而咔吱作响,挂画撕裂不计其数。

无数声音入耳,桌上的花瓶坠地,剑光击在墙壁上又弹回,穆清嘉仔细分辨声音的远近和反弹的时间,逐渐将房间的大小和房内陈设位置测算了个大概。

他唯恐被殃及池鱼,小心翼翼地小步左挪右躲。尽管如此,还有不少冰凌水剑碎在他身上。冰水含有丰富的水灵气,他不但没受伤,反而觉得身体在慢慢软化,像是在在吸收这些水灵气。

过不多久,穆清嘉勾了勾小手指,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他听准时机,趁两个修仙者斗的入神时,悄悄挪到碧纱橱后,脚底一抹油,溜之大吉。

他两眼一摸瞎,跑出房间后也不敢走太快,摸索着墙壁向寂静无人声的地方走。刘太爷应顾霄的要求,特地将他的住处设置在僻静的偏院,倒是给穆清嘉行了个方便。

偏院后门处有个高高的门槛,穆清嘉看不见,拌了一跤,摔得五体投地。他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手脚,艰难地爬起来,却突然呆住了。

他摔得没有声音。

身体是木质的,摔在石砖本该有磕碰声,但却没有。

穆清嘉双手使劲摁了摁自己的脸。手臂的阻力由小到大,他一松劲儿,双手被轻轻弹起。他拍了又拍,是细小的“啪啪”声。

那是久违的、皮肤和皮肤接触时的声音。

穆清嘉心中仰天大笑三声,舒适地伸了个懒腰,静静谛听着世界。

今日鸟叫得殷勤,猫儿伏在屋檐上打呼噜,想必是在晒太阳。而那阳光大概是暖金的吧,像桂花一般的颜色,像月光一般的温柔。

两只黄金蝶悄悄落在他肩膀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音:“咳,请问你刚刚有看到一尊木像经过吗?”

正是霍泷那小子。

穆清嘉背对着他,伸懒腰的动作僵在那里。

他心里的三万只野猪席卷草原,将明媚春光糟蹋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