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友情提醒一下,这些都是今晚必背内容,我明天会随机抽查,如果到时候没有背下来。”她停住笑了两下,“到时候可能会有惩罚哦。”

云饶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听起来和以往没什么差别,甚至要比以往更柔上两分,可听着她的话,再配上她的笑,这柔莫名的就有几分可怕的感觉。

后门没关,一阵冷风闯入,吹得几人下意识的瑟缩。

云饶已经转身回去继续刷题了,他们盯着她的背影左看右看,没看出一丝可以回旋辩驳的余地。与空气对峙了半晌,最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抄吧。”几个人才叹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圆珠笔,无奈又认命的低下了头。

但或许是云饶的负向激励起了作用,除了这刚开始的抗拒,几个人很快都老实的进入了节奏。

隔天上课,就连一向要睡到大晌午才起的徐昭安都在早自习之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念叨着“李贽离经叛道思想形成的社会原因,一中国社会内在矛盾空前尖锐……”“明清三大进步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物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并能为人的意识所客观反映的存在……”“sin(A+B)=sinC……”

虽说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而且一句话被他读到第三遍之后就会自动被他的大脑阉割切成不到一半,但这个态度终归也是令人满意的。

由此,晚间进行第二次补习之时,云饶的语气虽依旧严厉,但相比昨晚还是正常了许多。

……

星高的考试喜欢从周三开始,一天两门,总共三天,考完刚好放假,所以考前周二的下午,学生们历来不上晚自习,简单收拾完考场,一个个就背着书包冲回宿舍复习,教学楼与办公楼也因此在这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刻,难得的获得片刻寂静时光。

语文组办公室里。

“你真的想好了?”

张姚侧头看着面前的男生,轻甩了两下手里的报名表,尽管已经被他拒绝一次,但她不想放弃,抿着唇继续劝他,“你的作文已经入选了,这次市里的比赛只要你愿意上去演讲,不管最终发挥的好与坏,你最终都可以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的。”

“嗯,我知道。”江临一闻声点点头,“但还是不用了。”

“你的作文是一等奖!”

“嗯。”他再次点头,“我知道。”

张姚捏紧着拳头又看了江临一半晌,最终敌不过他败下阵来,长长的吐出胸中积下的闷气,“行吧,你既然决定了那就算了吧。”不过她似是不甘心,转身回头去挑其他可用的作文之时,赌气似的和江临一留下一句。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这么好说话,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你不上也得上。”

江临一没有回答,只低头和张姚说了句老师再见,转身走出了语文组办公室。

天边的夕阳已经逐渐消散,只一抹橙红落在教学楼的顶端,将其笼罩出一丝淡淡的光晕。

对面的教学楼里还有一间教室开着灯,房门半倚,在此时这样安静的时刻,能听到里面有人声揉在风里,被渐渐的吹散在略显封闭的楼间。

江临一拐出办公楼,站在楼道前抬步向上时,不知怎的,胸中突然涌来一阵憋闷。

那憋闷就像是有一只不知名的大手从身体深处伸出,强而用劲的捏住他的心脏捏住他的呼吸,让他蜷缩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他不太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受这样的状况是在什么时候了,但若是仔细回想,大抵也不会太过遥远。

楼下“咚咚咚咚”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女生拎着背包,嬉嬉闹闹的跑跳着向下。

江临一俯身倚着栏杆深呼吸,待肺中终于再次感受氧气的充盈后抬起头,拾级而上。

……

天逐渐的黑了下来,云饶粗略的检查完他们的知识点背诵,翻开数学,给他们讲解解三角形公式的具体用法。

这个不比政史地,只背一背就可以直接简单的上手。

徐昭安和刘铭盛两个历来没有耐心,听了没两句,就被那个角A角B,sinAcosA的弄混了,翻来覆去的做了两道题还没对,扔了笔就趴在桌子上耍赖。

“饶妹,我俩不做了行不行?老师不是说不会写个解字都给一分的吗?我俩就和政史地一样,把公式罗列上去,让老师挑靠谱的,直接送我俩个一分半分的就算了吧。”

云饶斜眼觑他们,“好啊,你俩可以试试,看看郭儒到底会送给你俩几个一分半分。”

两人瘫在桌子上哼唧了半天不想起身,又问:“那选择题有没有什么技巧,就像英语那样,什么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的?”

“没有。”云饶对待两人再没耐心,抬手敲了下他们的脑袋就训道,“别哼唧了,起来。”

两人不甘不愿的爬起身,视线懒洋洋的一扫,恰好对上了从前门回来拿包的江临一。

三人相互对视,看起来显然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撞见对方。

云饶以为两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蹙着眉就又要敲他们的脑袋,但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不对劲,顺着他们的目光扭头一转,就看到江临一正站在门口。

她甜甜的一笑,挥了挥手里的课本问:“我在给他们补数学,要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