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女主都不爱男主 痴娘 7608 字 2020-12-07

冯炎道:“殿下,属下来赶车吧。”

贺金倾颔首,与他互换位置,翻身上马。

仍在思考心中的疑惑,不得解,慢行慢思。

况云和冯炎见主公不急,都不敢贸然提速。冯炎已注意到贺金倾给车厢门留着缝,于是他这回重驾,便没有用背抵紧,柳韵心得以也望见大行山。

她还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山,苍凉大阔,与南国的山峦截然不同。

南国的山,晴天里是钟灵毓秀的工笔,起了烟雨,就成淡淡水墨。而眼前大行山是泼墨挥毫,劲笔狂草,一座山就占了大半宣纸,远远望去,不是柳韵心印象里山该有的苍翠色,而是一种近墨的灰绿色。大行山既不秀丽也不嶙峋,甚至连凸起的山峰都没有,山顶是平的延伸,如斧砍一般。

但正是罩的灰砍的斧,令它雄浑起来。

但马车更近,瞧清山林和山路,却不过是盘旋的石道,如针的青松,与看过的万千山树没有任何区别。

大行山瞬间变得寻常。

大行山是八面通达的中心,但官员们上山,都只允走南门走。于是东的西的北的,统统绕南麓,与贺金倾打上照面。

这拨人多与太子走得近,从前皇帝上大行山,都是第一拨伴驾。如今太子御前失宠,他们也跟带着被压到第二天。

按着规矩向贺金倾行礼,并不热情,且同路不同行,自觉把速度压低,与贺金倾的人马拉开距离。

反倒是贺金倾对他们始终带着笑,客客气气,这些人有意让着避着,他干脆顺他们的意,提起速度,独往前去。冯炎亦是神情自若,遇到同僚该打招呼的还是招呼,唯有况云这种直肠肚,才摆不出好脸色,不肯唤人。

车厢门仍敞着缝,柳韵心隔缝观察一切,除了看出贺金倾不太受待见,还发现北朝官员,整体都较南朝朴素些——穿绫罗的不多,过去的马车轿子,无一饰金,甚至有个骑马的官员官服上打了补丁。

不过这些官员带的随从都有七、八个,比起贺金倾,还是隆重的。

柳韵心又不仅想起三皇子府的简陋,贺金倾为何住行都失仪呢?

皇帝似乎也不怪他?

她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那个练箭的夜贺金倾当时就炸起来,怒气汹汹说是太多埋伏,府大了忙不过来。

显然不是真话。

山道平坦,马车蜿蜒往上。

渐渐没了官员,只剩贺金倾这五人三马,大行山的道路修得特别宽阔,愈发显得几人孤零。

前方忽见一朝服背影,一开始小得像蚂蚁,后来马车近了,这人的背影就大起来——背挺直却拄着拐,正一步一步朝前挪去。

这是柳韵心见着的第一位步行上山的官员。

她和韵致不知这是谁,但其他人都认识——最讨人厌的孟缄,竟也要上大行山的离宫。

况云忍不住问贺金倾:“殿下,有他呢?”

贺金倾摇头。

“呵,讨打!”况云道。不在皇帝钦点的名单里,却还来离宫找不愉快,不是讨打还能是什么?

贺金倾却不似况云这般情绪都流于表面,车马即将超越孟缄时,他扬起笑意,朝孟缄微微拂身:“孟大人。”

孟缄专注上山,闻声才抬头,见是贺金倾及手下走狗,立刻横眉冷对,“三殿下。”

孟缄眼往后扫,目光如剑,见厢内是女人服饰,还有半张惊艳的脸,倏地明白了:“你、你!”

他指着贺金倾,而后埋头,也不多言,一个劲加快速度上山,拐杖一搀一搀。

况云低头跟冯炎商议:“我们把他超过去。”

让孟缄感受感受,马是怎么比人快。

冯炎只听贺金倾的,见贺金倾悠悠打马,保持与孟缄同速,笑道:“孟大人,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而后擦身超越。

况云冯炎旋即跟着超过,况云忍不住回头俯瞰孟缄,见他几乎是跑起来,却仍慢得像只乌龟,不禁嗤笑。

前方传来隐隐的鼓乐声起。

声音细小却多种,五人都听见了,柳韵心通曲,是《时光好》,在南朝,这首曲子民间多在过年或迎亲时才奏,因为太过欢快聒噪……这大行山上还有娶亲的?

山路是蜿蜒绕着圈的,已行到端处,马车拐弯后豁然开朗,前方密麻麻一队人。柳韵心好奇,把门再推开些,见着起码五六十人,旗手、伶人……一应俱全,中间一顶华伞坠着各色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伞下宝辇,四马同驱。

虽比不过南朝奢靡,但这才是皇子出行该有的仪仗规格。

这是几皇子上山去?

柳韵心还想再看,贺金倾却退马靠近,“啪”的一声把门关紧。

冯炎旋即将背抵死。

她再瞧不见,能感觉到乘坐的马车越来越慢,但喧嚣的《时光好》仍越来越近——是这一队人停下来,刻意等着他们。

接着就是人声,声尖且难听,像一只锐利的唢呐:“三哥哥,下回见你,不会就亲自赶车了吧?”

“唉,七弟,可别戳三哥哥的痛处。他可能心里正委屈呢!”又出现一个声音,语气倒挺温和的,话却不是,“不过我说三哥哥,委屈一点也得忍着,这都为了我们父皇寿与天齐。”

“四弟七弟,你们误会了。为父皇吉祥,金倾甘之如饴,心里从未有一分一毫的委屈。更何况父皇屡番颁诏,告知天下朴检才能富国,金倾自然要谨遵教诲,躬身节俭了。”

“就是,哪怕自己赶车,也不委屈啊!”

这是第三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倒是特别好听,有第二个声音的温柔,却还多了份玩世不恭,也更稚嫩清脆,“诸位哥哥觉得我委屈吗?”

“我觉得你醉了。”第二个声音说。

“呵——”第三个声音说,“可能是真的醉了,须三哥哥扶我一下,帮我醒酒。四哥哥七哥哥且先行。”

接着便听些敷衍客套,似乎还有冷哼,而后那聒噪的乐团声音就越来越小,直到一点都听不见了。

柳韵心座下的马车开始动起来,她听见第三个声音轻道:“受宠的昨日就上山了,这俩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