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动物的，认得出的，认不出的，无数的骨骸遍布胡杨林的每一寸角落。

初见着恐怖阴森的光景，陆录也是不禁一怔，但见惯了尸体枯骨的他很快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慢慢从踩在脚下的骷髅头上移开了脚。

那个属于人类的骷髅头大半截埋在泥土中，安置眼睛的两个窟窿中塞满泥土。像是两颗全黑的眼珠，空洞的与陆录对视着。

他放开王雨宁，蹲下身查看那些白骨，他们应该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紧挨着地面的地方有的潮湿长上了青苔，而竖立在空气中的有的被风化干枯，一脚踩上去随之断块碎裂。

你们好啊。

突然的，他想对这片枯骨之魂打声招呼。

空气中气温又再下降了一些，虽看不清光景但潮湿的空气让王雨宁也感觉到了身周不再是茫茫沙漠，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依旧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眼前依旧还是像遮住了一片雾气，阴暗杨树林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像是深邃的漩涡，厚重又脱离不开。

“陆录？”试探着喊了句，却没人应答。

模糊视线中一道黑影站起，接着前进前进。下意识的他也跟上那影子迈出了脚步。但是踩下之处感觉到的却是异样的感觉，不同于沙地，不用于石块，倒像是有人故意扔了一地的玩具。

他低下头试着看了看地面，一片白色，似乎还隐隐闪着光芒。试探着转移脚步却又是踩到一截断裂的骨节，尖锐的断面透过鞋底刺痛了脚底。

他倒抽口冷气，吃痛的抬脚缩回脚步，等放下却又“咔”的一声踩断了另一根。

这下他完全懵逼了，抬起的脚久久不敢放下，前进的路途似乎变得困难重重，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迈出脚步前进。

“这里怎么了？”不安着王雨宁问道。

“没事。”随意的回答着，陆录抬脚踹开了插在土里指向天空的骨架。

“这些是什么？”对方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王雨宁，他一边跟在陆录身后，一边用脚试探着脚下踩到的每一个东西。

各种形状，坚硬却有韧性，时不时随着踩下的步子还会听到“咔咔”的断裂声。

难道……有什么东西穿透心中的迷雾，慢慢聚集成了形状。

除了白骨，绿洲里还散落了一些行李物品，甚至还有一顶帐篷。

帐篷脏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布面上被风沙打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洞眼，虽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摧残大却还是顽强的维持着本来的三角形状。

弯下腰看眼帐篷里面，陆录一把将王雨宁塞了进去。刚站起身想要离开裤腿却被扯住，低下头看到对方正跪爬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自己裤腿，抬头对向自己，“你要去哪？”

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带着伤口的稚嫩脸看起来更加可怜，即便是王雨宁自认为在威严的瞪着眼询问对方。

但在陆录眼里变成了弱小而又可怜，陆录莫名感觉心被揪了一下。蹲下身抓住对方手慢慢移开，看眼帐篷外自己也钻了进去。

“到地方了，休息了。”帐篷里空间并不算大，两个人钻进去只能紧靠在一起挨着。等将帘子拉链拉上，更是小的要蜷缩起身体才能勉强躺下。

长时间的跋涉早已过多耗光了两个人的体力，虽然对于空间拥挤并不满意，但王雨宁还是在心中不爽几句之后，陷进了黑暗的怀抱。

一时间世界似乎静止了，如同墓群的白骨之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诡异而又安定。

而与此地的安静不同，之前两人离开的兼职已成了一片废墟。有幸逃过了爆炸的残余人们，挣扎着在沙漠上前进着。群蛇似乎因为寒冷钻进了地下，并没有出现追赶。但他们丝毫不敢停歇，拖着残存的身躯不断前进着。

手机铃声第N次响起，寒冷再次被炽热替换，湿漉漉的胡杨林里更是添加了一份潮热。下意识的扯扯衣领，王雨宁被闷热的挣扎着睁开了眼。才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陆录依旧睡得深沉，修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领口没有系紧，王雨宁清楚的看到对方喉结涌动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感觉顺着对方搭载自己身上的手处蔓延，缓缓爬满后背。他感觉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爬行，不安迅速席卷了自己。慌乱着挣扎起身，不小心一手按到对方身上。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声不爽的闷哼声。

“醒了？”王雨宁看着对方也坐了起来，当看清自己的时候对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看错了！你才脸红了！”从刚刚看到对方的睡颜王雨宁就觉得自己脸像发烧一般，嫌麻烦的回避着拉开帐篷拉链向外钻去。看到外面的景象的一瞬间，惊讶的呆愣了几秒才惊问出了声，“陆录……这些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