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虞楚非苍白着小脸蜷缩在衣柜的角落,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发脸上全是汗,衣服也都湿透了。

就算已经热到神志不清,他还是下意识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安全感一点。

姜又舒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怒。

现在是七月上旬,现在又是正中午,气温少说有三十几度,李艳敏竟然丧心病狂地把孩子关进这逼仄狭小的柜子里!

呆上几分钟都会中暑,等她打完牌回来,孩子还有命吗?

她究竟是无知,还是有意为之?!

虞楚非半阖的眼睛感觉到了光,恍惚地看向衣柜外面。

他被接来的第一天就被关进来过,因为伯母说他弄脏了地面,说他不听话。

再后来,她不需要什么理由,就直接将他关起来。

直到她大发好心将他给放出来。

今天在午饭前,伯母就把他关进柜子里了,不让他吃饭。

因为今天买了很贵的卤肉,她怕他偷吃。

只是和之前被关时不一样,今天他缩在柜子里没多久,就感觉快喘不过气了。

他很害怕,很想爸爸妈妈,他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就在他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柜门突然被打开了。

从门缝涌入的空气和光线解救了他,他用力地呼吸,手脚并用地爬出去,身体软软倒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清凉的水灌进嘴里,他下意识把嘴张大了些,大口大口吞咽。

喝得太急,他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

一股不算太轻柔的力道将他扶起,抚着他的后背,然后让他重新躺回去,继续喂他喝水。

屋子里的电扇不知何时呼呼地转起来了。

他清醒了许多,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缓缓坐起来。

他睁大眼睛仓惶四顾,可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妈妈,给你。”姜又舒回家把钱递给正在收拾的赵云湘。

赵云湘停下擦桌子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到她手中的一百块钱,讶异地问:“木木,这钱哪里来的?”

“我找玩具时在床底下找到的,肯定是你不小心弄掉的。”如果说是在外面捡的,她肯定不会要。

“是吗?那谢谢你啦。”赵云湘果然不疑有它,把钱接下了,然后又拿了五毛钱给她去买雪糕吃,“买了就回来,不要去水边玩哦。”她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啦。”

姜又舒其实不想吃雪糕。

她刚才是等虞楚非看起来真地没事儿之后才回来的。

说好地冷眼旁观,不闻不问,可那种情况,她真地没办法不管。

可是管完了,她到现在都还感到郁闷。所以她还是决定下楼去走走。

她用手捏着五毛钱的票子,边甩边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朝着外面的小卖店走去。

途径一个五金门店时,她一错眼刚好看到了正在里面坐着打麻将的李艳敏。这一把好像赢了钱,她正呼呼喝喝地找人开钱。

中午太阳正大,温度正高。

她把孩子锁在柜子里,而自己在这里潇潇洒洒地打麻将。

如果不是她今天撞见了,还知道要把他关多久。

姜又舒因为上辈子不喜欢虞楚非,但这不妨碍她心里痛恨李艳敏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轻了是虐待,说重了,她这就是故意杀人。

姜又舒敛眸看了看手指上才划上去的伤口,思忖片刻,继续朝着小卖店走去。

五金店内,一个小鸿运扇正辛勤地转动着,但根本止不住这份夏天的炎热。

李艳敏一边拿着肩膀上搭着的湿毛巾擦汗,一边飞快地摸牌。

她已经听牌了,正不耐烦地催促上家赶紧出牌,忽地颈后一凉。

那种突如其来透骨的凉意,把李艳敏吓一跳。

她惊愕地转了一下头,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问老板:“你开空调啦?”

老板叼着烟嗤笑:“电费多贵,开什么空调。”

她刚要去摸牌,脖子那儿又是一阵凉意。

就好像有一小簇风对着那儿吹。

她惊疑不定又回头,上下左右地看,却什么都没有。

哪里来的凉风?

她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没等她摸两张牌,她身体骤然顿住。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僵硬地抬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看。

红色的,黏糊糊的。

她猛地站起身来,转头四下查看。她头上是灯,没有滴东西的痕迹。

身后也没有人,更不可能是有谁甩到她身上的。

她的心狂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发什么神经,快打快打。”

在牌友的催促下,她只得坐下继续,但心里已经开始有点发毛了。

很快又该她摸牌了,她此时心思已经不在牌面上了,余光不时疑虑地瞥着身后。

对于要打哪一个,手指正逡巡不定的时候,最边上的一张独牌东风直挺挺倒了下去。

可是……她的手根本没碰那张牌。

李艳敏悚然大叫一声:“真是见鬼了!”然后推了牌,拔腿就飞跑出了店子,惹得剩下的那三个牌友目瞪口呆,继而骂骂咧咧。

隐了身形的姜又舒又咬了口红枣味的夹心冰糕,含在嘴里,优哉游哉地对着手心吹了口气。

嗯,冰冰凉,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