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在王宫，没人会闲话。”季子笑语道。

“芊芊高攀了。”木芊芊亲热地喊了一句：“姐姐。”

“做姐姐的感觉真好，”季子陶醉于其中，她拉着芊芊往外走：“妹妹，咱们出去玩吧。”

“玩？去哪儿玩呀？”芊芊吃惊地问。一看她，就是懂礼守矩的闺秀。

“你看，旁边的山，风景那样美，不赏真是可惜了。我难得出宫一趟，你陪我去，好不好？”季子说话的神情不像姐姐，反倒像活泼淘气的妹妹。

“这里景色的确怡人，灵岩、天平犹为出众。峰奇景秀，实为游览之胜境。传说中，灵岩山上有一块‘灵芝石’，乃上天恩赐，不过它在最顶峰，过往的游客碍于阻遏，鲜有人能观之。”芊芊说起来，亦是心驰神往。

季子听了心动：“今天就去？”

“好啊，妹妹三年前匆促观游，想起来真是遗憾！”芊芊惋惜道。

“这次可要好好游览一番。”季子笑言。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她俩朝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喊道：“我们去登灵岩山，你们去吗？”

夫差正与叔雍、荀誉相谈甚欢，看她们一脸小心思，都笑了。夫差站起身道：“既是美人相邀，却之不恭，就同游灵岩吧。”

时近初秋山色一扫夏日炎热，显现出清明疏朗来。灵岩山以灵、秀著名，沿路，松林满山，枝干弯弯曲曲，针叶青绿，十分清奇。再往上走，山势显得陡峭，怪石嶙峋，观之巧若天工。山僻道静，偶有小溪顺涧而下，溪水透亮、清澈。行人的到来，声响惊了飞鸟，扑腾着，飞向天际，消见无踪。

一开始，季子欢悦得如小鸟出巢，遥遥走在前头。山路狭小，季子尚且行至一半，就气喘吁吁，举步无力。再后来，山路愈加陡峻，就渐行渐缓。夫差一直不急不徐，未过多久，便赶了上来。他见季子走得缓慢吃力，遂在前头拉着她往上走。

纵观整条山道上，惟叔雍轻松自如，已然快要登顶。夫差携季子稍缓，荀誉陪着芊芊居后。两个男人行走还算是矫健，两位女子则明显体力不支，她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角早起细密汗珠。季子嚷嚷着：“走不动了，歇会儿。”

“是谁兴致勃勃要来爬山的？”夫差取笑道。

“这山看着不高，谁知道爬着这么辛苦？”季子喘息着说。

夫差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山顶道：“再坚持会儿，这儿的路陡峻窄小，上面有块平石，尚能歇歇。”说完拉着季子往前走。过了一处断石，地势稍微平坦些，夫差便停下，让季子在大青石上休憩。此处虽离山顶尚有些距离，但凭高远眺，空阔无比，风景自与山下不同。往下看，溪流绕山而过，如一条玉带，在阳光照射下，泛着亮晶晶的光。

夫差见季子有些疲乏，询问道：“还走吗？”

季子坚定回答：“走！都坚持到这儿了，如果回头，岂不白来一遭！”

夫差笑语：“过程虽然辛苦，但登顶之时，却是别样风景！俯瞰山下，一览无余。”

季子看夫差一幅经验十足的神情道，笑靥道：“想来夫君精于此道。”

夫差看她精灵古怪的笑脸道：“彼此彼此。”

等歇够了，夫差手伸向季子道：“走吧，我的夫人。”季子笑颜如花，拽着他的手站立起身，二人继续前行。经半个时辰攀爬，终于到达一座矮峰的山顶。季子长长吁了口气，拿锦帕擦拭额上的汗珠。云鬓微散，夫差细心地为她捋齐鬓角的发丝。

叔雍坐在一块岩石上观赏多时，对夫差玩笑道：“拖拖沓沓地才上来，可不像你迅敏捷快的风格。还是我好吧，坐这儿，景都赏腻了。”

夫差没好气地说：“你等着，总有被磨着的一天！”

叔雍耸耸肩，放肆地笑着：“我很放心地告诉你，不可能的。”

季子看到叔雍玩世不恭的姿态，喘息道：“雍将军，回头我就把婧云许配于你，看你还能不能如此恣意洒脱？”

叔雍赶紧求饶：“夫人，末将错了！不该取笑殿下，您可千万别对婧云说，我还想过几年清静日子呢。”

“这个媒人，我是做定了！婧云那丫头一有空围着你转，想必对你很中意。”季子不依不绕地说着。

“别、别、别！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末将真得不敢嘲笑殿下了！”叔雍忙不迭地求情，一边不停地朝夫差使眼色。

夫差暗暗发笑，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叔雍，竟被季子将得死死的。“这是桩好事，乐见其成。”夫差笑呵呵地说。不过他见叔雍苦着脸，便对季子说：“小丫头是你从宋国带来的，贴心可靠，真打发她出嫁了，想找个省心的不容易。暂且留几年，等她长大再说。”

叔雍频频点头称是，感激夫差仗义执言。

季子见平日里无畏无惧的叔雍竟怕被赐婚，瞧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乐得心花怒放，捉弄好一会儿才说：“账先记下，观尔后效！”

叔雍长长松了口气，就在他们说话间，荀誉扶着芊芊也到了。芊芊欢欢喜喜道：“好美啊，跟在山下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荀誉亦欣然道：“登高望远，真令人心旷神怡！”

季子还想往前方走，夫差急忙抓紧她：“前面尽是陡壁，滑掉下去可不得了。”

此时他们虽登顶矮峰，左右和后侧视野辽阔，前方却被起伏不平的山头挡住，寻常游客到此便止步不前。季子想站在

最高处观览风景。然而山背已然无路，想去那座凌空耸立的山，要穿过一座宽窄不一的巨石。夫差若孤身一人越过它，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季子跟在身边，她从未涉猎如此险象环生的山宇，夫差担心她万一心慌而失足跌落，后果不勘设想。稳妥起见，还是不去为好。于是，夫差指着狭窄之处和言劝说：“太危险！别去！”

季子长得娇小玲珑，却蕴藏极大的力量，她不甘心止步于寻常景色。于是，便仔细研究巨石的外观，发现它是有坡度、遂渐向上倾斜的。最小之外约有一尺宽，小心谨慎应能安然通过。季子再三央求夫差让她过去。

夫差经不住季子娇滴滴加可怜巴巴的央求，只好应允。他细细观察，石约丈余，两端各有一株遒劲老松，着两人分别前后拉住，平安通过应当不成问题。

叔雍自告奋勇先行，经过一番商议，由他先试。巨石两侧就是深险沟壑，空无一物可阻。只见他小心翼翼、缓慢地迈着步伐往前走。叔雍一身武功，他亦如此小心谨慎，可见实乃绝险之所。所有人屏气凝神望着他，三步、两步、一步……叔雍飞快地抓紧老松树的主干，矫健的身姿稳稳地站立在对向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