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雪恨(1 / 2)

日寒云阴,驿道上寂落萧索,夫差策马急驰。哒哒哒响于森野,又消于阴霾径道。行了一整日的夫差,勒马停歇,他可以不整不休,“羽影”疲累了一日,得让它好好歇一歇。于是,寻了一处丰草之地,供它进食饮水。

夫差坐在荒石上,木然地望着枝上飞鸟。这是一只轻巧的燕雀,机敏地望着突然而至的闯入者,似乎在向他宣示它的主权,瞅着他“啾啾啾......”鸣叫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又一只燕雀飞到树枝上,“叽叽喳喳”像是打情骂俏,吵了片刻,“嗖”地飞走了。夫差痴痴凝望着,不由地羡慕这两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燕雀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夫差仍注视着它们飞走的方向。突然,响起一阵急骤马蹄声,夫差久历沙场,立刻分辨出这是战马才有的。荒凉山野,究竟何人跟随?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弯弯的驿道,驰来两匹快马,瞧清来者的身影,夫差遂将佩剑扔于芒草之上。“吁......”快马在夫差不远处停下,下马解鞍,放它们去吃草。二人朝夫差径直走去:“想取道陈国与蔡国,也不能不声不响一走了之啊!”说话得不是别人,正是叔雍。

“是啊,去楚国这么危险的地方,三个人总好过单打独斗。就算想打架,是不是也得找两个帮手?”井察子随手将包裹往草地上一抛,走到溪边,双手掬手洗了把脸。歇了口气后,见夫差仍然沉默不语,不禁抱怨道:“为了追你,我和叔雍跑了整整一日,好歹顾及顾及我们的马,稍稍缓点儿啊?”

井察子从行囊中取出干粮,丢给夫差一份,“不吃不喝,想饿死我啊?”

“殿下,您精通兵谋,战胜敌人的前提是让自己强大,到玓夫人的云城所需时日长久,您总得进食保存体力。玓夫人出身将门,先夫又是将军,身边护卫强大,说不定她自己亦是武功高手。您若这般不顾惜,即便寻到,也近不得她。”叔雍奉上干粮,苦心劝说。

夫差默默接过,胡乱塞进口中咀嚼。

叔雍怕他噎着,又递上水袋。这一回,夫差神情稍稍缓和,一言不发地接了来,喝了几口。一日未进食,叔雍也是饿极了,拿起干粮填肚子。吃饱后,三人恢复体力,夫差忍不住问:“玓夫人真得会功夫?”

“不会!”叔雍懒懒地回答,“她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心志吃得了苦。”

“诓我?”夫差生气地道。

“不然怎会好好吃东西?”叔雍得意一笑。

夫差拾起旁边的小石子儿,朝他掷去,被叔雍敏捷躲过。不过,经这一闹,夫差心情平和许多。

井察子让叔雍将了解来的信息汇合,商量如何对付玓夫人。不单单是夫差,井察与叔雍时刻记着勾吾夫人的仇,攻城后,盘问楚国降将降兵,搜理玓夫人的线索。“这个玓夫人不简单,据说为了迫使各个城邑守将出兵,不惜色诱,鼓动他们出战。”

“一个嚣颐指使惯了的女人,哪忍受得了这口气?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将炎忌与阿莱分开,看来真得被气到癫狂失智了。”叔雍忧虑道,“殿下,像这样丧心病狂的女人,实在犯不着以涉险。末将率一小队,必将结果她性命。”

“这个女人是始作俑者,不亲自了结,无颜面对夫人。”夫差淡淡地道。不过,有叔雍与井察子在,他恢复冷静,对付玓夫人,首当智取,而不是两败俱伤。叔雍说得对,玓夫人死有余辜,但不能将自己给搭进去!

楚国攸城,街道热闹繁华,人来人往但慎行警色。商铺掌柜一面招呼着客人做着买卖,一边聆神细听,仔细周围的动静。夫差、叔雍、井察子三人骑着马缓缓而行,他们华裳锦服、英武轩朗,在街市格外醒目。井察子纳闷地道:“这些人瞧着怪哉。”

“他们听传闻听怕了,害怕打仗打到这儿来。”叔雍微笑着说。

夫差则是一言不发,细细打量着四周。

“公子,放轻松,咱们现在是仗剑行走天下的剑客,豪气冲天不说,总不能似您这般沉郁闷结,容易被误认为去打家劫舍。”井察子悄声道。

叔雍笑而不语。

夫差皱皱眉,他怀揣沉沉心事,实在无暇顾及他人感受。井察子虽说口无遮拦,细究还是有几分道理,他们现在处于楚境,若有异常之为,容易被人察觉。尤其是玓夫人,未曾谋面,却领教了她非常的手段。迢迢远道赶来,不是来暴露身份,而是要雪洗深仇的。尽管夫差没有心情,他还是装出一副赏识城中繁华的模样,以契合他这“剑客”的身份。

三人在一家颇为气派的“明福客栈”落脚,来这儿的客人多是富贵行客,或许能打听到玓夫人的消息。夫差的屋子居中,叔雍与井察子一左一右,护卫着他们的太子。稍事洗漱后,他们明着说要出去逛逛,实则查探城中布局及玓夫人的居所。来客栈吃饭的客人,对玓夫人风花雪月的故事津津乐道,夫差从他们的言谈中已经知道玓夫人住在颖园,所以,他们直奔目的地。

颖园位置独特,前依楚营,背临清湖,左侧砌湖石假山,惟右道留一径口,日夜驻派人手看护,稍有动静,以钟鸣警,楚兵迅即赶至。夫差不禁暗骂,该死的玓夫人!她自知罪深,千方百计阻止对手进入颖园,夺取她的性命。夫差等人才粗略观澜,就兵士前来驱赶,喝斥他们即刻离开。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随即去了旁处,将整个攸城仔细转了一圈。

夫差他们来到一处清旷之地,外人无从搅扰,这才放心地商讨。“跟咱们想像的不一样,玓夫人不只毒辣,而且很懂谋道。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善嫉女人,而是家世显赫,又擅权谋的险毒女人,不是等闲之辈。”井察子叹气道。

“唯一的路道,守卫的不只有家丁,还有兵将,她能将一纵之人使唤得服服贴贴,可见她极会拢络人心。”夫差凝思着道。

“是啊,像她这样的女人,决不可能坐以待毙!如果园中设下密道,只怕咱们就算攻破那群兵将,也不能通往暗道,将其擒获。”叔雍亦发觉此趟任务出乎意料的艰难。

“能不能将其诱至园外,再将其擒拿住?”井察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