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我一笔一划亲自教你写吧。”

易词取来纸笔,跪坐在顾政边上,与顾政共用一张长案。顾政侧过脸,易词清冷漂亮的眉眼和淡色的唇便落入他的眼中,顾政微微有些恍神。

“来,跟着我一起写。”

易词提笔沾墨,在宣纸上落下一横笔,笔法飘逸又不失稳重,一看便可知其有扎实的功底。

顾政的视线落在易词白皙的手上,眉头拢起,学着易词的动作在纸上落笔。因为太过用力,毛笔的笔锋顿时散开,笔肚的位置接触在纸面上,落下粗黑的一横。

易词嘴角一抽:“你的力道稍微收着点。”

顾政点头,重新提笔落下,试着放缓动作收敛力道,然而力道还是太过,并且因为放慢了速度导致笔墨在宣纸上泅成一团,比方才写的还要糟糕。

顾政捏紧笔杆,忽地将纸揉成一团丢掉,满面怒容:“朕不写了!”

易词眉毛一跳,没想到他还没有说话,顾政这暴脾气已经发作。他微微沉下脸,也想撂挑子不干,眼尖的他却瞥见顾政发红的耳朵尖。

所以顾政他这是……恼羞成怒?

不经意间窥见真相的易词顿时有些无言,怎么教顾政写字这么像教一个暴躁的小屁孩?

有了这个想法,易词即便是心里有气也有点撒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去跟一个暴躁小孩计较?

对付这种暴躁的小孩又该怎么做?

易词想到父王以前发怒的时候,底下的臣子都是战战兢兢,尽量顺着父王的脾气耐心劝谏。易词顿时若有所悟。

原来该顺毛哄!

只是,易词看了眼旁边黑着一张脸堪比冷面阎王的顾政,神色有些怪异。

这……这叫他怎么哄得下去?

易词蹙眉,硬着头皮将手搭在了顾政的手臂上,尽量用平和冷静的声音道:“不要着急,我带着你写。”

顾政看了眼易词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拧紧眉头,不知道易词说的带着自己写字是什么意思。但很快顾政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易词忽然站在他的身后,弯下腰贴近了他。易词的右手从背后伸了过来,轻轻地贴在了他的手上,而后施力握住。

易词的手带动着顾政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于此同时易词的声音从耳边很近的位置传来:“落笔时要轻,如一只鸟儿停落在枝头一般……”

声音清冷柔和,宛如一阵幽香的风轻轻吹拂过顾政的耳朵。顾政能从后背感受到易词温热的体温,他与易词贴近的半边脸有种奇妙的酥麻感,仿佛细小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易词的手是微凉的,与他的手贴紧在一起,仿佛冰与火在交融。

伴随着易词讲解的话语,顾政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视线落在易词与自己相握的手上,最后竟真的进入了状态。

他在易词的带领下逐渐手上有了感应,开始知道如何起笔行笔顿笔提笔。等到易词的手松开后,顾政尝试着自己写出一个字来,惊讶地发现这个字与他一开始写的字已经大不相同。虽然还称不上好看,却勉强够得上工整了。

顾政看着这个自己写出来的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意识到易词在身旁,他迅速收敛成一幅冷酷的神色,嫌弃道:“这字朕没写好。”

意思表达得很委婉,这还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易词听出了顾政的弦外之音,看了眼宣纸上那个粗犷的“秦”字,仗着在顾政身后,顾政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嗯,写得很有气势。”

“那是当然。”顾政挑眉转头,正好看见易词未来得及收敛的笑脸,顿时泄气窝火道:“竟然笑话朕?!”

顾政气性上来了,就想要把纸揉成一团丢掉。易词眼疾手快从顾政手底下将字抢救了出来,忍笑道:“没笑话,我真的觉得挺有气势的,你看这一捺写得多好,气魄全在其中!”

易词将宣纸收进袖口,在顾政愤怒怀疑的眼神中,一脸真诚地说话:“我是真心实意的欣赏,陛下干脆把这字赏我,我拿去装裱了挂上。”

顾政定定看了易词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冷笑道:“好,就挂在你书房最显眼的地方,你要是敢取下来朕就砍掉你的头颅!”

易词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好、好的。”

第二日,易词也是这般手把手地教顾政写字。

一回生二回熟。易词这回抓顾政手的时候比第一次镇定多了,贴近顾政的时候只把顾政当做一截老树桩子,脸不红了心也不跳了。

而顾政便如同一个四肢不健全的大爷一般,一只手懒散地放着,一只手指这指那,像故意刁难似的,使唤着易词带着他写这个写那个。

等到今日的字教完,顾政神清气爽,易词却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顾政看着额头浸出薄汗气喘吁吁的易词,心情显得很好,像是有意要补偿易词一般,豪气道:“我书房里收藏的字画,你看上那幅随意挑,朕都赠与你!”

易词闻言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顾政的豪气,而是顾政近来的态度。

这段时间顾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拿仇恨的眼光看他,反而对他在某些方面称得上温和?如果对比顾政对其他人的态度的话,比起动不动砍头割舌,只是言语上呵斥几句,的的确确算得上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