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失约(2 / 2)

阿娇正娇妒 西音令 7534 字 2020-12-08

再然后,她便施施然走到向阳南窗下的紫檀嵌螺钿榻坐下,很是清净地看起书来。

她和母亲一起出门的时候居多,且多是去宫里。

所以她想,很可能她一会就能看到母亲了。

如果今天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场合,那她起身就走便是。

而如果今天是她单独出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等一会装作消了气,再套婢女们的话就是了。

反正不管如何,再等一会,她都能搞清楚如今状况。

到时候,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吧。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轻松一点。

既来之,则安之。

怎么也不会比从前更差了,不是吗?

她靠着蓬松柔软的隐囊⑩,缓缓翻开了手中的这卷帛书。

“地之所载,**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

是山海经的海经卷吧?

上次读山海经是什么时候?

阿娇不记得了。

应当还在垂髫之时。

反正,她不记得稍微再大点后,什么时候还读过山海经。

就好像她不记得,从前那个软软糯糯叫着阿娇姊姊的彘儿,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举言皆成诫律,动怒皆四海震荡的刘彻呢?

记不清了。

关于他的过去都是假的,都是不值得任何留念的。

那些所谓美好的回忆,早便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外王母曾经劝她,即便嫁的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弟,也不要妄想什么爱情。

她从前以为是外王母太过悲观,别人的人生并不等于就是她的人生啊。

可现在,她发现外王母说得不能再对了。

所谓爱情,即便是最狂热,最忠贞,最飞蛾扑火的,到头来都会发现味同嚼蜡,不过如此。

她相信,卫子夫也会发现这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真理。

即便在她离开时,正是卫子夫最圆满之时。

“娇娇?”

有熟悉的声音在试探着唤她。

她从沉思中猛然回过神来,抬头望去。

是母亲。

不知道何时,就站在黑漆描金百宝嵌屏风旁的母亲。

同她一样,年轻了十几岁的母亲。

满脸关切,柔声询问着她的母亲。

即便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看到这样的母亲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惊异,有些不适应,但同时更多的,则是亲切和惊喜。

真好。

她还能再看着父亲和母亲。

尤其是还能再看着外王母。

“娇娇你怎么了?”

母亲缓步走上前来,微微蹙着眉问道。

她身上那薄如蝉翼,轻若烟雾的素纱襌衣被阳光照透,拖开一地绚丽的纹饰。

啊?

她怎么了?

阿娇这才发觉脸上湿漉漉的。

她什么时候哭了吗?

她忙拿襟袖随便拭了拭泪,漫无所谓地摇头笑道:“没事。”

母亲情知这是假话,也情知单凭伺候的这些个婢女,惹她发火可能,但惹她落泪是决计不可能的。

但她却并不再就此继续追问了,心想只怕多半是又同彘儿哪里不对付了。

这对小儿女啊,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母亲在紫檀嵌螺钿榻上挨着阿娇坐下,她伸手搂住她的小女儿,语气温柔地哄劝道:“没事就好。倘若是婢女们伺候得不顺心,不值当同她们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有什么事,跟公主家令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发落。”

阿娇靠在母亲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母亲的怀抱,也是久违很久了。

人自觉长大后,总是不屑再作小儿状。

但原来,这感觉是如此地美好。

温暖而令人安心。

母亲也很久没有这样好好抱抱她了,她轻拍了拍阿娇的背,故意促狭笑她道:“我们娇娇,今天还撒上娇了呢。”

阿娇遂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行吗?”

母亲笑得更厉害了:“行,当然行,谁敢跟你说不行啊?”

又坐了一会后,母亲松开了她,缓声慢气地道:“既不想入宫,便在家中好好歇息一天吧。左右我也就是去看看你外王母罢了,没有什么别的事。”

阿娇点了点头,“那母亲您早去早回。”

馆陶长公主就这么独自登上了去长乐宫的赤罽(jì)軿车。

而早就同阿娇约好今天相见的刘彻,还不知道他即将被失约。

他兴冲冲地登上了朱轮青盖的安车,早早赶赴沧池边上的凉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