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2(2 / 2)

人间[刑侦] 云深君 7279 字 2020-12-08

夏明明跨出电梯在调查科的门口停下,畏惧的看了眼靠墙的青铜佛像,加快脚步快速走进调查科。

大厅里的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儿童已经被接走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个亲人离得远的还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由专门的人员陪着在吃早餐。

夏明明扫了眼,没看见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苏夫人。”言禹下楼便看见大厅里穿着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的妇人,想到三年前看见的那一幕,只觉得心冷。

“言警官,你好!”夏明明向这位出生显贵,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严老接班人的男人伸出手,一双凤目微微上扬打量着言禹。

言禹瞥了眼夏明明和她身后的漂亮少女,不知怎么眼眸一沉,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笑意,语气格外淡漠:“苏先生不回来?”

夏明明顿了顿,不明言禹莫名的冷意,客气的回答:“我先生在国外不便回来。”

言禹面色渐冷,背过身走在前面:“苏夫人这边请。”

一直走到接待室的门口言禹才停下脚步回过身认真的看着夏明明叮嘱:“苏小姐被囚禁三年,性情可能会与以往不大相同,苏夫人如果可能,请尽量让苏小姐感受到亲人对她的关爱。”言禹说着眼角瞥了一下紧紧抓着夏明明手掌的少女,也不知为何补充了一句,“这对警方捉获King有莫大帮助。”

言禹也不着急,等到夏明明湿着一双眼不停的点头才推开门,冲着里面的小蔡点头示意她离开,然后退开几步让夏明明牵着身边的少女一起走进接待室。

原本应该立即离开的言禹忽而想到了什么,站在门边将身子背靠在门框上,然后从运动服的裤兜里掏出少女给他的糖果,剥开五彩的糖纸将透明的糖果塞进嘴里。糖果遇到温暖的唾液迅速融化,蔓延到心口,好似全身血肉都被丢进了蜜罐里似的。

两年前苏家邀请了整个帝都的豪门贵族,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生PARTY,主角便是那个苏氏夫妇收养的少女,言禹记得很清楚,少女的名字叫做苏锦苑。

取一样的名字,听说是为了怀念被‘King’绑架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

言禹轻笑。

十分讽刺。

“锦苑……”清脆的高跟鞋一下一下缓缓的敲击着地面,夏明明踱着步子小心的靠近蹲在沙发一角的少女,一只手紧紧捂着差点失声痛哭的嘴。

听见声音少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清亮的眼眸里终于蒙上一层雾气,她赶忙将手里的铁棍藏在身后,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似在极力压抑那胸膛里猛烈翻涌的感情。站起身慢慢的仰起头,长发缓缓的散开,露出纤细修长青紫交错的颈项来。

少女眨了眨眼,干裂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话,却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夏明明止不住的掉泪,松开握住苏锦苑的手急迫的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将少女拥入怀中,这时夏明明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让夏明明立即止住了脚步。

苏锦苑抬起漂亮的小脸,雪白修长的手指着满身淤青形容瘦弱的少女,眸子里翻涌着无限的害怕,却用洁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唇极力控制着:“妈妈,锦苑害怕。”

本能的,夏明明走回到苏锦苑身边重新将苏锦苑的手握回掌中,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中语调温柔得如同绵绵丝雨安抚苏锦苑道:“锦苑不怕,妈妈在这里。”

少女浑身一震,脚步向后微微的退了一步,扬到一半的脸又重新垂了下去,只是一双紧握着的手渐渐的松开,依稀还能看见掌心深刻的指甲印。

“妈妈,那就是被King绑架的妹妹吗?”苏锦苑皱眉,露出一双水眸指着依旧站着不动似乎毫无反应的少女。

听到King这个名字时夏明明皱了一下眉,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然后紧紧握着苏锦苑的手走到少女的面前,眼眶里再无眼泪,温柔的面庞高贵冷艳不可侵犯,声音如急泼大雨再无丝毫缠绵的怜惜。

“走吧!”夏明明避开少女的脸,侧着头似乎不愿意看少女惨兮兮的样子。

少女忽而便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只是那双眼忽而迸发出浓烈的光彩,她看着夏明明,好似能看进她的心里戳破她内心所有真实的想法般。

“锦苑,苏锦苑!”少女抬起手指着苏锦苑,嘴角拉扯过一丝冷笑,顷刻又收敛恢复最初的平静。

原来妈妈已经找到了十月怀胎女儿的替代品呢!

而她。

是一个被连环杀手掳走的,没有名字的小孩呢。

听见少女的冷嘲,夏明明内心一痛,转过头想要柔声解释,可对上少女的目光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回,终是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

“乖,锦苑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回去再给你重新换个名字,好不好?”夏明明别开眼不敢看少女的脸,声音有些发颤,似害怕又似对剥夺了少女名字的心虚。

少女被回家两个字感染,锐利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些,刚将手伸出想要牵住夏明明的手,可指尖还未触及到记忆中温暖的手,夏明明便已经牵着苏锦苑率先离开了压抑的房间。

少女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因为抬手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身狰狞的伤痕。

“呵!”少女讥笑,她看着前面互相依偎亲密得如同真的母女二人,露出了她恶魔的嘴脸。

“妈妈,您知道的,我记性一直都很好。”少女开口,声音冰冷,像寒冬里湿冷而刺骨的风。

她噙着明亮而透彻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夏明明猛然僵住的身体,稚嫩的脸颊荡漾开灿烂的笑容。

“而且,我小心眼又很记仇呢!”少女走上前,在经过夏明明时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大步擦过她的身体前行。

某贫困山区

经历过一场暴雨之后的山村里处处都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破旧的泥土房里从稻草堆里伸出来一只皮肤白皙却布满鞭痕的女人的手,手的主人是个不着寸缕的中年女人,约莫三十来岁,满脸淤青和污垢,只依稀能从身形判断是个模样不错的。

女人从湿漉漉的草堆里爬出来,手腕和脚腕都被套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在房屋的顶梁柱上,就像一条即将被驯服的母狗。

女人在草堆里爬行,好不容易爬到了大门捡起丢在门缝边的玉米窝头就开始狼吞虎咽,浑然不顾被一起塞进嘴里的稻草。

吃完一个窝头,胃里不再饿得难受女人才又趴会干燥一些的草堆里,用厚厚的稻草将自己遮盖起来。她双目混浊,像个没有灵魂的泥塑娃娃缩在一坨,重新开始害怕黑暗的来临。

女人麻木的盯着紧闭的木门,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好像那曾经是属于她的。

他们都叫她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