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芳的病房在三楼，是一间混合病房，房间里两边各放了六张床位，每张床位都有一个可以独立围起来的帘子。因为时间不算晚，病房里的病人也都还没睡，有玩手机的，也有几个床位的病友聊天的，十分热闹。

隔壁床位躺着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因为高血压昏倒被送到了医院，陪床的是她的女儿。母将盒饭里的鸡腿夹到女儿碗里，女儿又将自己盒饭里的扣肉夹到母亲碗里，然后母女俩相视一笑，美好得像是一副画卷。

姚芳看着看着就开始落泪。

她的雪儿也是这样一个心疼人的好孩子。

“阿姨，您没有家人来陪您吗？”年轻女孩见姚芳一直盯着她们看不由问道。

“家人？”姚芳喃喃，她现在是孤家寡人，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女孩看出了姚芳眼里的难受，从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塞到姚芳手上。

“阿姨，您吃苹果。”

“谢谢你。”姚芳拿起苹果轻轻的咬了一口，苹果又脆又甜，是她的雪儿最喜欢吃的水果。

她低着头，脑海子再一次浮出之前张招娣骂的那些话。

“赵雪儿就是个扫把星，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死得好……活该……个短命鬼……还把衰气带给我儿子，她要是活着我都要咒她不得好死，做了鬼也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她唇齿颤抖，身体半弯着埋进被子里，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恨过一个人。

她的雪儿何其的无辜，死了还要遭受罪魁祸首这样的谩骂。

那个恶毒的女人就该得到报应。

该为她的女儿偿命。

姚芳擦干眼泪，她不应该哭，她应该笑。

害死她女儿的人今天终于死了，她应该大声的笑。

“姚芳女士您好，我们是……”江珧刚开口，姚芳便冷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我认识你，公安局的江队长。”

“您记性真好。”江珧尴尬。

“是你坚定的说我女儿是自杀，警局帮不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姚芳看着江珧，说得无比的认真。

“你们来找我干嘛，看我这个老婆子有没有也想不开跳楼自杀？”姚芳讥讽道。

“您误会了……”

“赵太太您好，我是中情局特殊案件调查科长言禹，您知道何念祖和张招娣今天晚上死了吗？”言禹没让江珧继续说下去，他主动开口介绍自己的身份，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是吗，那就是报应！”姚芳恨恨的骂道。

“您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吗？”言禹拿出用手机拍的黑衣女人的照片给姚芳看。

姚芳微僵了大约半秒，转过头，避开言禹侵略性极强的视线，“没有。”

“听说您在医院的卫生间昏倒，希望您多注意身体，您女儿活着也希望您能够健康。”言禹没在继续询问，姚芳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她的反应告诉他，她是认识照片中的黑衣女人的。

言禹带人离开病房，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向姚芳又补充道：“对了，照片里的人就是送您到急诊的人，您见到了别忘记感谢她。”

等警察都走完了，姚芳才慢慢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白色的小卡片上只有一只蓝色的鲸鱼，鲸鱼下面有两个宋体的字。

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