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晋砚(二)(2 / 2)

长云令 故姈 4411 字 2020-12-08

原来不是他,呵,他心里冷笑,笑的是这么些年的自己,故作聪明。涂之越,她八岁就相识的之越哥哥,即使在她十七岁至二十岁被贬至慕国偏远之地,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她的之越哥哥也一直和她在一处,而他那时却远在晋国夺权篡位,两月才有一封书信往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平常唯唯诺诺、处事低调的小太医,也和他们一样长大了,而他还一直以为那小太医不过是她的心腹属下罢了,这么一想原来过去的他才是她的心腹属下,她对他的好、对他的笑同样也可以给别人,给任何一位合作伙伴,任何一位心腹属下,而她只和心中唯一的那人成亲生子,甚至无视未来会面对怎样的别离和痛苦。晋砚彻底绝望地离去,再也不理会半点有关慕栖欢的消息。

晋砚回京后又遇晋国洪灾,一心投入赈灾调配,得此契机推新法,洪灾迅速解决,变法也趁热打铁,晋国以欣欣向荣之势,不到三年重回傲视群雄之位。谁人不知,他们的君王随时处于崩溃边缘,每日每夜的批阅奏章、召见群臣,面容很平静,却再没一点其他情绪。变法大成之日,终于病来如山倒。自变法以来已经很久不问世事的陈溶溶前去探望,人没看到倒得了一封密诏,内容让她大吃一惊,竟是传位诏书!唤来太医才知,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一点也不配合治疗。溶溶心中犹豫:两年前晋砚并没与阿姐归隐而是落魄回宫,也不敢多问,她后来查到阿姐去了辰城,如今看来他这应该是还没放下阿姐。阿姐和晋砚,这两人明明爱意纠缠,为何阴差阳错分别三年,慕栖欢不许她插手,晋砚更不可能说。如今晋砚这般模样,她必须出马了。

陈溶溶闯了晋砚的寝殿,灯光里晋砚面色苍白,还拖着病躯处理政务。他冷漠的抬头,训斥道:“溶溶!”

“姐夫!”陈溶溶唤出很多年前玩笑的话语,那还是她青葱岁月之时,每天摸鱼打滚,什么都不知道。而晋砚是慕国炙手可热的朝臣,六王爷身边最大的得力助手,举国上下都知道公主殿下心仪他,而他冷冰冰地拒公主千里之外,对公主不屑于顾。溶溶看不惯自己视若亲姐姐的栖欢受如此侮辱,厮混在江湖的她找了几个帮手,当街拦下晋砚的车架唤了声“姐夫”,害得晋砚被慕国群臣非议好几个月。而她,当日就被自己的父亲、姑母轮番教训了一番,被罚跪在御花园里一下午之后还要关半年禁闭,烈日当头晕了过去,幸好表姐接住了她。半夜,慕栖欢把她从被窝里叫醒,小声低语,那时她才知晓,慕国皇宫岌岌可危,所谓皇家早已被六王爷和一帮贪官污吏控制了,而姑父、姑母,他爹在下一盘巨大的棋,慕栖欢和晋砚都是局内人,装作喜欢实则为找机会接近传递消息。从此陈溶溶也入了此局,不过这么多年,她心知肚明,那两人什么叫做“装作”,什么叫做“拒绝”,明明早已默契得天衣无缝,至今却还互相折磨。

晋砚听到“姐夫”楞了神。“你这诏书我收下了,不过在你死之前,最后我求你办一件事。”

听到这晋砚又缓了过来,还是那个暴躁的小表妹。无奈摇摇头。

面前人瞪圆了眼,打算一口气说完接下来的事,“这件事你必须做,前段时间失踪很久的涂之越终于联系到我了,说洪泛期间,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掳了去,心急如焚,托我给各州府打招呼,前日终于找到了平儿——就是他的宝贝儿子,这也算是我不负平儿她娘在天之灵吧。”说道此处,陈溶溶突然不想一口气说完件事,想看晋砚作何反应。

晋砚手中的笔掉了,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脸色更白的几分,神情沉得十分吓人,浑身在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陈溶溶见状,想起来这本来就是个要病入膏肓的人了,还是别火上浇油了,于是解释道:“你听我说完,你个大傻子。谁说涂太医的妻是我姐了?真是乱点鸳鸯谱,害得我也误会了我姐两年!!平儿他娘是康儿姐姐好不好?我只认你一个姐夫。我想拜托你把平儿交到千月城涂府,然后顺便去给我姐带个好,就说我想她了,她现在在辰城一家酒楼做事,真是大隐隐于市逍遥自在啊。”

“你、你说什么?”晋砚脸色缓了,一瞬间倒是姹紫嫣红。

“你耳背吗姐夫?这次,你一定要成。”陈溶溶扔了一卷独特的金镶玉书给他:“这是我托了好大的人情和关系在巧笑城典藏书楼借到的一本治奇难杂症的书。你看看,你给我姐也看看。我隐约猜到你们隔阂这么多年好像是阿姐体质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可以帮到她,再不行就用这书最后一个法子,去找医仙。难是难了点,但我相信你们。”

“溶溶,”晋砚多年未曾哽咽,“谢谢你。”

“两个笨蛋,”陈溶溶撇嘴,“我流落江湖这么多年,结交朋友天南海北,虽然在朝政上不比你们,但我出马绝对强!你赶紧强身健体,给我好起来!等你小叔即位我也要隐遁去遨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