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菱一身茜素红对襟长衫，叠穿全缘上绣暗八仙图案的纯白色云纹褙子，内里又露出半件大红色短衫，玫红色抹胸，层层叠叠色彩迤逦，却不显繁杂，反而华贵非常。兼之她此时姿态大气，竟压过西冷雪一头，使得在场众人转过目光，不由自主朝她看来。

“你既然说想我进入兰园，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唐幼菱微微笑道，眼神却十分清冷，她拨弄着自己腕上的一串碧玺，“年终书院大比，我不仅要越级，我还要连越两级，拿到梅园一甲。”

西冷雪瞳孔微缩，而后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那是压抑到了极点的狂喜——她自然以为唐幼菱是昏了头要自寻死路，“阿菱，你莫要这样冲动，我只是为你高兴，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你不高兴，那我道歉，你可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为难自己……”

“赌不赌？”唐幼菱径直打断她，“若是我输了，我在书院门口给你下跪道歉。”

西冷雪的唇角微微颤抖，张了几下口，又艰难道：“阿菱，你再想想……”

“今年宫宴的名额我也给你。”唐幼菱又加筹码。

宫宴贵女的名额，是按照家世门第来定的，西冷雪虽然是书院学子，却并非京城高门贵女，她只是先太妃一次出巡时所收的民间义女，带回来还未进宫，太妃便薨了，于是也没上个玉牒，就不尴不尬地养在书院山长——太妃的女儿——静容长公主府里，不里不外地过着日子。

真要说起来，皇室没人认她这个假公主，长公主也权当没她这个名分上的妹妹。各路人见了，只浅浅淡淡面上称她一声：“雪姑娘。”

至于除夕宫宴，西冷雪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但是她早年间曾有过那么一次……

因此，唐幼菱笃定，西冷雪今年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宫，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好吧，”西冷雪答应了下来，却还是一副体贴的样子，“若是幼菱你要反悔，也是可以的，随时来找我就是。”好像她只当幼菱是在玩笑。

唐幼菱却挥了挥手，“且慢，赌注自然是要有来有往的，若是我赢了呢？你待如何？”

西冷雪身子晃了晃，似是被吓到了，“那，幼菱你想如何呢？”

“也不必麻烦，你也去书院门口向我下跪便是。”唐幼菱顿了顿，“然后你要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如何？能做到吗？”

西冷雪在听到“道歉”这两个字后，脸色发白，神情也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笑道：“是因为这次我说错了话是吗？好，我应下就是。”

唐幼菱却不回答也不反驳她，只道：“那我就等着了。”

西冷雪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周围窃窃私语声一直未停，同桌的曹芊芊担心地推推她：“阿菱，你没事吧？刚刚怎么突然那么激动，那个西冷雪是和你有仇吗？吓死我了。”

唐幼菱笑了笑，没有回答。

找上门来的旧仇人，能收拾当然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