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待我归家(七)(2 / 2)

仙朝 平生未知寒 16966 字 2022-04-11

顾泯说道:“现在才看出来,却已经晚了。”

“第一次借剑,他们都以为你此事不成,所以便散去了那些剑气,但实际上,剑气散去,却没有消散,你将它们藏入了天地之间,严格来说,那一次借剑根本没有完全的结束,你只是换了个办法,将那些东西全部都好好藏起来了,我们交手的时候,我没有看透,所以当那些剑气临近我的身躯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你的剑气。”

高大男人有些感慨,那些游离在天地之间的剑气,看似寻常,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寻常,那是那颗庚辛剑星的剑气,是顾泯留下的手段。

他最开始借剑来杀人,却没有能成,可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年轻人只是换了个办法,想用那一剑来杀他。

所以与其说是自己死在顾泯的剑下,还不如说是死在那颗剑星的剑气下。

高大男人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败在了你的剑下。”

剑是借的,但用剑的那个人,才是打败他的根源。

所以他承认失败,也承认是败在了顾泯的手里,哪怕有那么不甘心。

顾泯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递剑,这一次,剑尖不再是抵住他的心口,而是在顷刻间穿透他的身躯,无数的剑气如同洪水一般涌入他的身躯,在顷刻间便充斥着剑气,很快便没了办法。

生机被斩去,这具存在了无数年的身躯,也在开始腐朽。

天君不是长生,即便是长生,却也不是不会死。

高大男人再次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说道:“你太危险了,所以我食言了。”

之前他对顾泯说,可以一战,就在他们两人之间,但是此刻来看,顾泯太过危险,如果放任他继续成长,那绝对是极大的祸害,所以他早在之前,便已经将这里的消息放出去了,此刻相信已经有很多天君朝着这里而来了。

顾泯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不会死在这里。”

然后他便抽出了剑。

高大男人笑了笑。

顾泯看向那几位已经破开他的剑气,如今来到战场核心区域的几位天君,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神照天君等人也是在顷刻间便停下脚步,没敢继续前行。

虽然他们清楚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是重伤,虽然他们清楚自己此刻出手,有很大的可能将这个年轻人彻底斩杀,但他们却还是没敢往前。

谁也不知道顾泯最后还有什么手段,甚至于他是不是还能借一剑。

神照天君脸色复杂,其余几人更是如此。

双方正在对峙。

忽然,远方的天际,有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抬眼看去,云海在此刻被分开,一道道身影正在不断的朝着这边而来,那种威压,累积在一起,可怕无比。

太强大了。

那不是一个人的强大,而是无数气息堆积在一起的压迫感,这不知道是有多少天君来了。

至少也有十位。

加上神照天君在内,如今赶赴战场的天君多达十数位。

这个场景,让谁不觉得心中一惊?

中天大陆,无数年的底蕴,早已经是诞生了无数个天君,天君的寿命极长,所以他们能活很久很久,长此以往,除去那些占据着一方疆域的天君之外,肯定是还有许多天君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他们在刻苦的钻研如何修行,如何成为天君之上的人物,对于这所谓的疆域和统治,并无任何兴趣。

但当有人发号施令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出现,从各个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神照天君的情绪有些高涨,之前的阴霾在这些天君来到这里之后,彻底的一扫而空,他如今面对顾泯,可以说是已经相当的自信了。

毕竟一个重伤的年轻剑仙,即便刚才斩杀了那位大天君,但如今又如何能和他们相抗?

“诸位道友,我等联手,除去此等祸害,还我中天大陆一片安宁!”

神照天君高呼,邀请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出手,要将顾泯斩杀在这里。

那些齐齐出现在远方云端之上的天君虽未说话,但此刻已经在汇聚气机,算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天君联手对敌,在之前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都是个笑话。

但从那些年出现了朝青秋之后,便早已经不再是笑话了,他们出动过无数天君围杀朝青秋,其中几乎成功的那一次,朝青秋力斩数位天君,重伤垂死。

但最后结果,还是让他离开了。

后来中天大陆便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天君联手并不可笑,可笑的是联手之后,却依然没能成功。

如今这个局面,和当初差不多,但谁也不愿意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阿桑和洛雪此刻同时看向顾泯,自家小师弟之前一番恶战,已经消耗了太多,如今居然又出现这么多的天君,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两位师姐从来都是最为担忧顾泯的人,此刻看到这个局面,自然心痛。

不过顾泯只是揉了揉两侧脸颊,将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这才看向两位师姐,咧嘴一笑,露出灿烂笑容,“两位师姐放心,说好了是一同归乡,那就是一同归乡!”

他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随着他开口,同时便仰起了头,一张脸在顷刻间变得煞白。

天地之间,原本残留的剑气已经不多,但此刻的那些游离的剑气瞬间在顾泯抬头的时候朝着天幕而去,一道道的剑气,冲天而起,涌上天幕。

云海瞬间被剑气斩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空间。

年轻的剑仙皱起眉头。

不知道在多遥远的距离之外,那颗璀璨雪白的庚辛剑星,骤然大放光明,一道道剑意从那颗庚辛剑星之上落下。

毫无疑问,这一次顾泯借剑,要比起来之前那一次,显得迅速太多。

那跨越了无数距离空间的剑意,只是片刻,便在天幕之上汇聚。

在场的天君们也感受到了,纷纷抬头,而后便是神情惊骇,那道剑意的恐怖,他们明显感觉到了,那是超越天君层次的力量,那种恐怖的力量,让人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

神照天君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恐怖,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泯居然又一次借剑了!

他此刻想要做的,只有逃离,但想到他们有如此多人,便鼓足了勇气,朗声道:“诸位道友,赶紧出手,斩杀此人,破开此局!”

是的,借剑虽说可怕,但只要斩杀了那个借剑的人,这个局面顷刻间便会更好。

于是天君们没有任何的犹豫,纷纷出手,一道道流光在顷刻间便出现在天地之间。

神照天君一马当先,强大的气息在他身侧萦绕,在此刻,这位天君才真正有了天君的所在,看着让人,无比的敬畏。

有一位天君撑开数百丈高的法相,巍峨无比,好像是想要在这里镇压顾泯。

但随着他的法相撑开,天幕上同样有一道剑意落下,狂暴无比,直接击中他的那数百丈高的法相,那天君甚至都未发出一声惨叫,顷刻间便化作一道白烟,消散开来。

一位天君,被一剑便斩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可还没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天上忽然开始落下无数剑意。

每一道剑意都恐怖无比。

一位天君祭出一件上古时候便存在的法器,那是一尊青铜小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无比珍惜,那是他此生都在祭炼的大杀器。

就在此刻,天上有一道剑意落了上去,两者相撞,只是在顷刻之间,便有无尽的璀璨绿光涌出,掩盖了那剑意的气息,那位天君大喜,在他看来,大概那些所谓的剑意,也不过如此,可就在片刻之后,一阵崩碎的声音骤然传来。

他抬头一看,那绿色的小鼎,竟然在顷刻之间便被击碎,无数的碎片四溅而去,那道剑意更是没有任何停歇,而是继续下落。

那位天君吐出一大口鲜血,那小鼎和他相连,如今鼎碎,他自然也不好过。

他的脸都绿了。

但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那道剑意,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恐怖无比的剑意,让他震撼不已,也惊惧无比。

他甚至没能再做些什么,整个人便被那道剑意斩碎,变成了一地血水!

这样的事情一直在这里发生。

在那些剑意下落开始,这座战场,好似便已经变成了一座炼狱。

到处都是惨叫声。

那些天君境界高妙,但说到底,却都还只是人,平日里他们高高在上的时候,是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变成被人屠杀的对象的。

这是极为恐怖的事情,让人无法面对。

但主宰着这一切的顾泯,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从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所有的事情,他都想到了,借剑也好,杀那位高大男人也好。

这第二次借剑也好。

但在第二次借剑之后会发生什么,顾泯便不见得能够知晓了。

自己的极限,已经是这样了。

他看了一眼两位师姐,眼底露出一抹疲倦。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剑意渐渐消散。

地上的天君,已经有数位身死。

活着的天君,面面相觑。

但几乎都是重伤。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又同时出现数道身影。

这是第二拨了吧?

顾泯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借剑两次,已经是极限,想要再做些什么,也没办法了。

虽说是天君,但到了此刻,还能如何?

只是即便到了如此,顾泯还是紧紧握住手中剑,不愿意就此倒下。

就在此刻,数位天君骤然抬头。

神照天君挑了挑眉。

就在天幕剑意散去之处,此刻凭空又多出一道剑意。

一道身影从天幕外而来,如同一柄利剑,刺穿云海。

战场之上,再度剑气森然。

一道身影坠落大地之时,便随手出剑,临近他的那个重伤天君顷刻间便被斩杀,那将其头颅丢出,这才显露身形的那个剑修破口骂道:“谁他娘的想让老子后继无人?!”

一袭红衣,犹如晚霞。

……

……

李扶摇杀了很多人,这位青衫剑仙一路上都有人拦着他,本来要赶赴那座战场的他,后来便改了心思,去往了别处的地方,不过也是杀人而已。

一路走来,一身青衫已经满是鲜血。

提着剑的年轻剑仙,此刻已经疲倦不堪,但他依旧在往前,这一次,他是真要赶赴那座战场了。

又是大半日的赶路之后,正好到处都是月光的事情,年轻的青衫剑仙终于赶赴那座战场。

当时的战场之上,其实早已经有不少天君尸骸。

而这个赶路太久,杀人太多,整个人也太疲倦的年轻剑仙等到了战场外围之后,还是在一瞬间扫除了浑身的疲态,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的朗声大喊道:“老子来了!”

自始至终没有参与那场大战的两位剑修,柳巷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当初把青丝交给他,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身白袍的白知寒摇头笑道:“当初是青丝选的他,关我什么事情?”

不过说完这句话,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看向远处,柳巷感慨道:“这小子,打架还带两个媳妇?”

白知寒微微一笑,还是摇头道:“最后能不能有两个,很难说。”

两个女子,的确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战场数里外。

这点距离,不影响这两个女子看清他的背影。

白裙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青衫女子则是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