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陕北会战(五)(2 / 2)

“守如铜墙铁壁,攻如利刃尖刀,第一军的兄弟们,让西夏人见见咱们的厉害!”

11卫政工督军孟如晦一样在一艘冲锋舟上。

这就是第一军的传统。

政工军官,永远在冲锋的第一线,时刻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寨墙之上的刘仁勖变了脸色。

楚军不是只会在军营中说书高歌的乌合之众吗,怎得打起仗来,这般悍不畏死?

副将急了,言道。

“将军,咱们必须得出击,不能任由楚军渡河攻营啊。”

“没错。”刘仁勖点了点头,看向副将下令道。

“军中尚有骑兵三千,你领军出营,阻击楚军。”

副将也是不含糊,当即抱拳下了寨墙。

不多时,寨门吱嘎吱嘎的响起,副将引着一彪骑兵冲了出去,直扑即将渡河的楚军。

平原冲击,骑兵对步卒,必如雷霆击顶!

副将充满了信心,他带的是成建制的骑兵,而楚军都是步卒,且立足不稳,又是半渡击之,怎么可能会败!

他想的不错,兵法也确实是那么写的。

但无论是他还是刘仁勖都忘了一件事。

打仗,是人来主导,不是文字来主导。

面对扑面而来的西夏骑兵,孟如晦完全不惧。

“举盾墙,撞过去!凡君卫队者,都跟老子一道拦住他们,护大军渡河!”

数千名老兵,绝大多数都是政工军官站了出来,扛着巨大的铁皮橹盾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毫无畏惧的向迎面而来的西夏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刘仁勖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麦芒!

狂奔的战马撞上了盾墙,犹如惊涛拍在山石一样。

溅射的,是猩红的血花。

数百名楚军被撞飞向天空,无数的战马颈断倒地。

哀鸣声、嘶吼声在这一刻混杂着响彻战场。

“君父就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奋勇前行,君父更在我们的心中,与我们一同迎接胜利!

君父将会为我们而骄傲,君父万岁!”

“君父万岁!”

疯狂的呐喊声中,无数君卫队基层军官更加狂热的冲向敌骑。

用刀砍、用身子撞,哪怕是倒在地上伤痕累累,便抱住马腿,拳砸嘴咬。

三千名被刘仁勖寄予了厚望的骑兵,甚至没有推进到无定河畔,就被拖进了楚军先头部队的泥沼中无法脱身。

而动不起来的骑兵,自然也就不堪一击。

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第一、第二军!

“将军。”

骑兵统领扎达木一样看得心惊肉跳,他向刘仁勖进言道:“再派一军去吧,不然呼兰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他已经回不来了!”

刘仁勖猛然大喝一声,指着营外的战场,又指向西北方向的窟野河:“甚至,大将军也回不来了。”

这一刻,刘仁勖骨子里对中原的恐惧再也控制不住的涌现,甚至,随着交战的进程,这种恐惧更强烈了十倍不止。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失态的原因。

如果这就是楚军的战斗力,那西夏,拿什么来和中原打!

而张浦,又拿什么来夺回窟野河!

刘仁勖的消极想法没有任何错误。

张浦,凭什么会认为他带着区区两万军,就能夺回窟野河!

从一万名楚军沿着无定河渗透进入麟州,并且向窟野河移动并夺取下来的那一刻开始,绥德一线的五万名西夏军已经难逃覆亡的命运了。

张浦带着两万党项骑兵疯一样的向这里狂奔,想着能在窟野河丢失之前从背后进攻楚军,结果等他到了之后,迎面撞上的,却是严阵以待的楚军。

窟野河,实际上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抗住,就被这支敌后作战的楚军指挥使裴炎夺了下来!

有心想要迅速夺回的张浦此刻却不得不驻足歇马。

大军狂奔一日一夜三百多里,窟野河的地势又是河网密布、土松地软,根本无法支撑成建制大规模骑兵的冲锋,他只能停。

只能忍着心中的煎熬修整,养足体力精神打一场攻坚战。

但也就在这天晚上,一个满身浴血的男人闯进了张浦的帅帐。

“扎达木!”

张浦吓得跳了起来,来人竟然是刘仁勖的亲兵统领?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绥德、绥德大营怎么了!”

“大将军!!”

扎达木一头砸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哀号:“大营没了,大营没了啊。”

“放屁!你放屁!”

张浦一把拔剑出鞘,噔噔几步走到扎达木面前,将剑锋抵在后者的脖颈处,声嘶力竭的怒喝道:“自本帅离营迄今不过两日两夜,大营就丢了?

三万大军呐,刘仁勖他是吃干饭的不成吗!”

面对暴怒的张浦,此刻的扎达木也不怕前者随时可能会杀掉他,一五一十的哭诉道。

“就在大将军您离营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的卯时,楚军就发动了总攻,才三个时辰啊,三个时辰大营就被楚军攻克了!

楚军根本不是人,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死啊,营门一破,三万大军瞬间被吓破了胆,轰然崩散,将军他自刎了。”

‘当啷~!’

张浦只觉得一瞬间头晕眼花,手中宝剑也是掉落在地,身影几番摇晃后才算勉强稳住。

他这里甚至都没来得及进攻窟野河呢,那边绥德大营就丢了?

现在他张浦,还有麾下的两万党项健儿,落了一个腹背受敌的局面。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本帅何至于离开大营啊。”

现在的张浦可谓是肠子都毁青了,心中不住念叨。

“悔不听刘仁勖之言呐!”

窟野河临近夏州,窟野河一丢,李德明一定调兵出夏州来重夺窟野河,解张浦之围。

何须他张浦亲自率军来救。

但后悔之余,张浦又面向东方,咬牙切齿。

“刘仁勖误国,刘仁勖误国啊!”

一座大营,三万大军,竟然三个时辰就败的一塌糊涂?

还说什么楚军勇猛,悍不畏死,再悍不畏死,能比得上他们西夏的儿郎?

汉人,能有回鹘、契丹的健儿勇敢?

这都是刘仁勖的借口!

懦夫!

越想越气的张浦猛然捡起剑刺进扎达木的喉咙中。

狠狠的剜动几下,唤来亲兵。

“传令三军,立刻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