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很多年以后苏锦葵已长成内敛成稳的男子但当他走在苏州大街上看到兜售玉兰花的孱弱少女便会想起那年初春一身素白连衣裙的杜苏挽。《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没有广告的她头上插着干净的栀子挎着竹编的篮子仰起苍白的脸面说买一丛玉兰吧。

苏挽这么多年我终于又回来。但是你又在哪？

1、谁都看不见谁的以后

9月1日微光清凉。杜苏挽靠在许唯上家门口班驳的墙上裸露的手臂传来阵阵凉意。长长的耳机线随意拖了下来杜苏挽跟着耳机里苍凉的女声轻哼起来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哐当”一声唯上家的铁门出钝重的声音。苏挽扯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转过脸轻喊唯上……然而看到的却是一个卓尔不群的少年五官清秀身上的白衬衣卡其色长裤白球鞋无一不显得干净妥帖。

苏挽蹙了蹙眉想起前几日唯上趴在她的膝盖上轻声细雨的说苏挽苏挽爸爸新娶的阿姨就要带着她儿子来我家了。

少年先开口你是苏挽吧唯上向我提起过你。苏挽回以笑容我也听说过你哦算个小拖油瓶吧。苏挽言语间尽是刻薄。

少年走近她满脸笑意女孩子这样刻薄未必是好事吧。苏挽重新把耳机带起来睁着无辜的眼睛笑的狡黠。清早香甜的空气在两人间流转显的暧昧异常。

唯上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她叼着一根油条小跑着过来挽起苏挽纤细的手臂苏挽这是我哥哥苏锦葵。哥哥对我很好。

自此苏挽终于知道这个稳妥少年的名字——苏锦葵。并在心中轻轻默念。

苏挽咬着嘴唇哎呀昨晚谁短信告诉我新来的哥哥欺负她让我来帮她出头呀。唯上嘻嘻哈哈的说就是让你们认识认识嘛。

三人走到路口苏挽与他们道别一个人往北走唯上携着锦葵的手向南走。

杜苏挽读于苏州一所评弹学校而唯上则在全市最好的中学里做老师最骄傲的学生。

走出很远一段苏挽回过头去像是看到了好多年前早晨段午桥也是这样牵着唯上的手与自己渐行渐远的直至在也看不到彼此。

苏挽走到学校时看到的是新入校面孔仓皇的孩子原本拥挤的校园更显的逼仄。

高年纪的学姐姐拉过苏挽的手哎呀你可来了快来帮我们呀。还没等苏挽反映过来已被一把拉走。

苏挽原本想拒绝但是突兀的想到午桥曾经对她说过苏挽你不能总是独自一个人要适着和别人交往。

2、你是轻轻落下的一片尘

初识段午桥与许唯上——这两个苏挽日后最重要的人是在三年前的报名会上。彼时的杜苏挽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包来到苏州风尘仆仆却有普通同龄少女没有的坚毅。

苏挽好不容易才挤进报名台一大叠的材料递到老师面前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殊料老师看了材料略微有点嘲笑的说同学我们这里是1中不是你考取的评弹学校。

苏挽“啊”了一声喉咙早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干哑。四周的家长也克制着小声的笑了。

苏挽扫开人群出来后眼泪长长的挂了下来。

有干净的男声响了起来评弹往北走就到了。苏挽擦了擦满脸泪痕的脸毫无感情的说谢谢。甚至没有抬头看男生一眼。

直到有一个莽撞的少女闯了过来大声的嚷嚷段午桥你在哪啊？此时的苏挽已恢复了镇定抬眼眼光直愣愣的照了过来白衣少男粉衣少女立在她面前。少女的脸上是娇憨的表情少年则是一派淡定。

少女伸过手来你好我是许唯上。苏挽看着她甜美的笑想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知道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苏挽背起包答的冷漠杜苏挽。

唯上说你是评弹的吧。来我带你过去。苏挽注视着她小巧的眉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唯上拉过她的手走吧走吧。反正我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是在拉过手的那一刻起苏挽就想好好和这个女孩子相处了吧。她有自己所没有的热情明亮让自己清晰的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美好逐渐把自己拉出过去那个布满灰尘的世界。

唯上说午桥快帮别人拎包呀。一派老佛爷做派。苏挽扯来干裂的嘴唇笑的出来。

甫入校的杜苏挽因为出色的外形和嗓音而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苏挽对于那些小男生送来的情书扔的远远的。自此杜苏挽冷漠高傲的名声传了出去。

那日苏挽走到教室看到自己一片狼籍的书桌和旁边散落一地的书上面用红笔赫然写着杜苏挽贱人！想来必然是嫉妒苏挽的女生所为。

围观看好戏的同学看到沉着一张脸的杜苏挽纷纷让开路来窃笑着看着她如何收拾残局。以为杜苏挽会大雷霆会破口大骂可是都没有苏挽只是安静的走过来安静的捡起书然后转过脸来安静的说大家都去干自己的事情吧。

一切都是死一样平静。

想来这样冷静的女子必定是惹不起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此类事情生。

谁都不会知道那晚苏挽躲在厕所里环抱着膝盖眼泪匆匆忙忙落了下来。先前这样的冷静无非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突然想到那日阳光下干净的少年拿出手机拨过去午桥……

两次失态都被同一个少年撞见。

3、难得喜相逢

傍晚放学后一中的礼堂里忙做一团。今天是开学晚会最后的彩排。

苏挽躲在礼堂外面的阴影中眯起眼睛看着指挥镇定的唯上。头简单的在脑后挽成髻穿宽松的白衬衣袖子随意翻起。

这两年和唯上手拉手肩并肩走过来是看她看的最透彻的人。从一年前那个下午唯上哭着给自己打电话断断续续的说妈妈被车撞死后再也没见过她慌乱的哭泣亦鲜少见到她爽朗的笑。

唯上曾镇定的说苏挽唯上终于长大。那一刻黑暗中想起三年前那个娇憨的少女苏挽的眼泪落了下来。

今天早晨终于再一次看到唯上真切的笑因着那个叫苏锦葵的男子。

唯上转过头看到站在礼堂外呆的苏挽小跑着过去苏挽你去草地上坐会我马上就能走了。

苏挽在草地上坐定摊开放在脚边的书感觉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抬头看见苏锦葵生动的脸。他兀自盘腿坐了下来。苏挽挪过身去。

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苏挽注意到锦葵从包里拿出一片碟黑白的碟面已经有些陈旧上面是一个女子的侧脸微微抬无视一切的样子。

苏挽问你怎么有这碟？

锦葵蹙了蹙眉毛在唯上的书桌里拿的。碟面上那个女子是你吧。这里面你唱的昆曲我都听过很好。

苏挽说谢谢。

是段午桥帮你制作的吧。锦葵一语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刀子活生生的割裂开来。

是在两年前的生日午桥和唯上在苏挽居住的阁楼里帮她过生日。那天唯上送给苏挽一条藏银手链。而午桥则送一张碟。

苏挽努了努嘴一张碟呀不知道你搞什么鬼。

唯上嬉笑着夺过来放进cd机里面一把熟悉的女声响起。

夷？这不就是苏挽你每次跟团表演时候唱的么……话一出口阁楼上瞬间安静下来。

午后阳光充沛一个叫段午桥的少年心事昭然若揭。

哎呀午桥原来你每次都去听苏挽的表演哦。唯上笑的烂漫然后借口说去厨房一去再也没回来。

——锦葵你和午桥实在太像。

——午桥当时一定很喜欢你吧。

——锦葵其实……苏挽欲言又止看到唯上走了过来随便变没事人一样起身。

那张碟片的名字叫：难得喜相逢。难以与喜乐重逢。

谁都不会知道关于那张碟的秘密。因为那日唯上离开后午桥变也起身离去天真如苏挽以为午桥是害羞。[]殊料整张碟当她听到最后的时候午桥的一段独白犹如晴天霹雳那样砸下来。

苏挽咬了咬牙把那段独白删除。

傍晚夜凉如水。

唯上在院子里剪花锦葵走过来唯上是不是苏挽的男朋友是午桥？

唯上眨了眨眼睛是呀。不过午桥已经离开一年去了西雅图呢。

——锦葵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随便问问。唯上你知道他为什么走么？唯上修花的手指不留心被花刺扎了一下有细密的血渗出来。月光印衬下是唯上慌乱的脸。

4、我听不见你在哭

一中的开学晚会秉承学生自由展的宗旨整个晚会没有老师的参与。

唯上穿着only的简单长裙穿梭在人群中间锦葵穿得体的休闲西服伴其左右。同样优秀的两人走在一起找不到任何瑕疵。

唯上拿着装满橙汁的杯子嘴角挂起一抹笑轻轻的说锦葵等会我们一起跳舞……

就是这时礼堂沉重的雕花木门轰的被推开闯进来的正是杜苏挽。

锦葵未等唯上把话说完就走过去拉起苏挽的手等等我们一起跳舞。

苏挽找到缩在人群后面的唯上冲自己笑的一脸精致。苏挽点点头。

后来礼堂的音乐响了起来旋转灯打出华丽的圈锦葵携苏挽缓缓滑入舞池。

苏挽总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谁都未曾注意唯上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出去。

初秋的夜晚有瑟瑟寒意。唯上环抱住自己的肩。突然记起那年的深秋那时的午桥。

那时因为要上晚修所以很晚才回家。可是每次当唯上走出楼梯口的时候总能看到午桥站在那边等候。彼时的午桥已经是苏挽的男朋友。

唯上走上前把书往他怀里一搁哎呀午桥你这样天天来接我小心苏挽吃醋哦。

不会。午桥揉了揉了她的头。

唯上缩在一件单薄的套头毛衣里午桥说冷了吧。随便变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熟悉的搂过她。唯上嘻嘻哈哈的说有个哥哥真好。

谁都不会注意到午桥听到“哥哥”两个字时脸上突然暗淡下去。

第二天当唯上把午桥的外套给苏挽让她转交的时候苏挽凑过脸来唯上你可喜欢午桥？

唯上眨巴着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怎么会从来拿他当哥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