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蹲着回头，看向头顶。</p>
一套校服从上面飘下来了？</p>
嘭地砸在他身上。</p>
最后一个意识是：妈的，是个人！</p>
——</p>
方圆不知道自己死没死，也不知道跳下来的那个人活没活。</p>
他只知道自己是被轻生的某个人谋害了。</p>
他在想，如果还能再重来一次，他要选李白，位移多，闪现快。</p>
得有多倒霉，才会在抓蜗牛的当口遇到跳楼的壮士？</p>
似乎有救护车的声音，还听到了好多人声。</p>
头好疼，胳膊疼，胸口疼，腿疼。</p>
哪都疼，哪都不敢动。</p>
睁开眼！</p>
松了口气。</p>
是病房，没有重来。</p>
“医生医生，快来，他醒了，快来！”</p>
陈婉拖着白大褂进来，大夫给他检查了一会。</p>
“没事了，醒了就行。</p>
一根肋骨骨裂，还有两根肋骨软组织挫伤，右侧肩胛骨骨裂，右小臂骨裂，盆骨和大腿轻微挫伤，没啥大事。</p>
先住一个星期院，然后就回家养着吧，让家人多伺候着点，给少年英雄炖点大骨头。</p>
小伙子体格好，个把月就恢复了。”</p>
英雄？方圆觉得自己萌萌哒。</p>
陈婉点点头，看着方圆：你眼睛怎么红了？别哭，很疼吗？</p>
方圆：不疼，委屈。</p>
陈婉噗嗤一乐：你呀你，真是走到哪都不消停。</p>
我愿意的么？</p>
重生回来没两天手就受伤了，结果旧伤没好就添新伤。</p>
方圆：更委屈了。</p>
陈婉：行，不说你，总算你救了一条人命啊。</p>
方圆：我恨刘焕书。</p>
病房门被推开，是校长和教导主任。</p>
张志远说：“方圆啊，你不只给学校争了脸，还救了人。”</p>
方圆明白，五中是重点高中，高考前夕学生跳楼，一旦出了人命，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很大。</p>
点点头，他不想说话。</p>
教导主任刘学平说：“张校长，这孩子刚醒，让他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来探望。”</p>
方圆说话了：“明天要会考，老师主任校长，我要考试，我不能耽误考试。”</p>
“这…你这孩子，真是上进。</p>
会考而已，不要紧的，你的成绩谁不知道？</p>
我做主，学校会跟有关教育部门申请，按照你的上次会考成绩和以往成绩给你个综合分。”</p>
陈婉以为他在装模作样，忍俊不禁。</p>
熟不知方圆已经有了考题，是真想去试试。</p>
刘焕苏等几个同学来了又走了；</p>
大B哥来了又走了；</p>
刘苏、秦婉瑜和林灵珊来了，刚要走，被记者堵在门口；</p>
校长和教导主任也回来了。</p>
“方圆同学，少年英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女记者把话筒塞了过来。</p>
方圆感觉痛不欲生：“还好，累。”</p>
“那我们就简单采访一下。”</p>
方圆看着教导主任挤眉弄眼的样子，点点头。</p>
“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你英勇地不顾自身安危地救下女同学呢？”</p>
女同学？</p>
怪不得，体重大些，估计自己就玩完了。</p>
方圆说：“是天意吧。”</p>
校长咳嗽了一声。</p>
方圆又说：“是天意让我恰好在现场看到，是学校和老师的教育，让我不能视若无睹。</p>
我相信，只要是五中的学生，不，只要是接受过素质教育的有良知的人，都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p>
校长欣慰地点头。</p>
陈婉和刘苏几人撇过头去，有些憋不住。</p>
“方圆同学，我们听说了你过往的成绩，那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震撼。</p>
但最让人震撼的，是你拯救了两个鲜活的生命！</p>
我相信，只要普天下的莘莘学子都有这样的品行，我们的祖国一定会更加繁荣富强。”</p>
没工夫理会从年轻女记者嘴里吐出的套词。</p>
两条生命？</p>
自己被砸了两下？</p>
这时，女记者从身后的同事手里拿过来一个透明的罐头瓶，里面是一只大蜗牛伸着眼睛，正在瓶身上慢慢爬动。</p>
“在我得知你昏迷之际，手里还握着它，我的心都要化了。</p>
难以想象，是怎样善良的心，才能让人在那种时刻，还顾得上一只小小蜗牛的死活！</p>
姐姐特地把它放在瓶子里交给你，这是你高尚德行的见证！”</p>
女记者泛起了泪花。</p>
方圆尴尬到想重新晕过去，只好忍着胸口的疼痛，弱弱地咳嗽一声：</p>
“记者姐姐，我相信我的校长和主任会对素质教育有更为深刻的见解，您不如去问问他们吧。</p>
还有，我的家庭条件不好，我也不想挟恩图报，所以，我的住院费……”</p>
张校长忙道：“自然是学校出了，这不需要担心！</p>
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养好身体，早日回到学校里，回到同学们身边，继续起好带头作用。”</p>
女记者红了眼眶：“是的是的，方圆同学你好好休息，不要顾虑别的！</p>
社会是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我确实要访问能教育出这么优秀学生的老师和领导的。”</p>
“对，还有我的班主任陈婉老师，我的成绩和素质，都是她亲手教育的。”</p>
陈婉白了他一眼，不是很情愿地跟着走了出去。</p>
刘学平主任偷偷向他竖了竖大拇指，腰板比以前直多了。</p>
等人都出去，林灵珊俯过来，眨眨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玻璃瓶。</p>
“你真的是故意救那个女生的？你认识她？这个蜗牛怎么回事？”</p>
方圆不想理她，别过头。</p>
她把手悬在被子上面：你不说话我就拍下去。</p>
方圆：为什么要欺负病人？</p>
他看见刘苏和秦婉瑜也是一脸疑问的样子，只好叹口气：</p>
“我是去抽烟，看到了蜗牛想捉回去养着，就是这样。</p>
五分钟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个女生。</p>
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只是一套校服从天而降，仅此而已。”</p>
“……”</p>
三女互看一眼，扶着墙大笑不止，满室生春。</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