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理想们</p>
单从外貌上来讲，范之瑶其实是属于可爱那一挂的。</p>
圆圆的苹果脸，葡萄眼樱桃口，不高的个子，口音带着点儿吴侬软语，整个人站在那就是一个娇小玲珑，像老版天龙八部里的钟灵。</p>
方圆上一个遇到的这种款式的姑娘，应该是进阶前的楚楚，但楚楚比她高挑丰满……</p>
和楚楚更加不同的是，范之瑶是个财迷。</p>
从小，范姑娘就觉得金钱的气味比妈妈身上的香水好闻。</p>
和其他小朋友不同，范之瑶的压岁钱都由自己保管，第一笔生意是帮小学同桌写作文，变现三毛。</p>
从此展开业务，一学期通过五篇范文模版，在全班挣了四块六。</p>
后来，铅笔、橡皮、文具盒、香珠、皮筋儿、贴纸……</p>
任何一个学校都是学霸少学渣多，俗话说：学渣文具多。</p>
毕业前，范之瑶成了全校有名的小富婆。</p>
业务延伸到家里，给爸爸倒杯茶、洗双袜子都是明码标价的。</p>
更有甚，给亲人洗脚的公益广告火了之后，全国掀起了回家给爸妈洗一次脚的课后作业。</p>
范之瑶的价格是一只脚五块钱，一次十块……</p>
做家务，比如拖地扫地擦灰…不行，她家的别墅太大，多少钱她都做不来。</p>
养成这种性格不无原因，范之瑶的父亲家有延续三代的家族企业，母亲是个全职主妇，家庭地位很低，总是被父亲和公婆嘲讽。</p>
女人当自强――这是她的座右铭。</p>
一入营部，范之瑶就发现了商机，部队的伙食只能用“顶饱”来形容，这对数百名天之骄子来说难以忍受。</p>
于是，在外貌优势的辅助下，范之瑶用了三天和溢价百分之十的方式攻略了小卖部的老板，承包了所有卤味的销售权。</p>
其后四天挣了一千多块，这已经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p>
本来她还志得意满很兴奋，结果听到了同班那个男生在电话里在和…情人还是恋人她管不着，八卦对于女强人来说没有意义，她更关心那人嘴里说的贸易公司等商业行为。</p>
如果不是吹牛，那叫方圆的男生要么是家里也是做大买卖的，要么是……范之瑶不敢大开脑洞，那让人难以接受。</p>
这个世界上天才有很多，但绝大部分神童体现在成绩和科研上，没听说谁这个年纪管着两家公司的。</p>
什么比尔盖茨、扎克伯格，那是故事里的人，反正她身边一个都没有。</p>
范之瑶本来就有心在大学做个实体买卖，正在寻摸合伙人，听说这届的生源都来自沿海省份，班里的学生家境都不差，好像只有一个贫困生。</p>
但在她的概念里，做买卖不能找女孩子。</p>
这个年纪的姑娘虽然有忙着挣钱的，可大多不走明道，走阴…</p>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范之瑶明白自己的优势在于表面上人畜无害，可以扮猪吃掉大老虎。</p>
嘿嘿，猎物方圆闪亮登场。</p>
琢磨了一晚上，范之瑶看着刚刚方圆和一群男生跟着教官把晕倒的那个胖子抬走了……怎么接近他叻？</p>
杨一帆熬夜加低血糖加暴晒，成功中暑昏倒，515寝全体上阵和教官一起费了牛劲把死胖子抬到医疗室。</p>
妈的，胖成这样低血糖？就离谱。</p>
方圆留在医疗室守着还没醒来的杨一帆挂葡萄糖，其他人回到操场继续训练。</p>
回去的路上，向东和教官成勋发生了口角，起因是直脾气向东为大家着想，提议男女的训练强度不应该相同。</p>
教官冷哼了一声，说：“走走正步，站站军姿，跑跑操场，你们现在谈不到强度。”</p>
向东说杨一帆就是例子，万一再有人晕倒出事谁负责？</p>
教官用行动回答了他，归队后就让第六方阵集体跑圈。</p>
向东犟牛犊子似的大喊：“跑几圈？”</p>
教官说：“跑到十二点吃饭。”</p>
这一下，全体海带怨声载道。</p>
林泽边跑边嘲讽向东，说他就是想出风头，结果踢到了铁板。</p>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后来同宿舍俩寝室的两拨人差点动起手来。</p>
教官更生气了，让他们十个人一直跑，没午饭吃。</p>
忍着气跑土操场，男生累，女生也是真坚持不住。</p>
徐安然一不小心就崴了脚脖子，摔倒在地。</p>
这一下，护花使者对向东更是白眼儿连连。</p>
向东见娇花受伤，也没了脾气，515寝跟着他闷头跑圈，不再回嘴。</p>
这一切，在医疗室吹空调的方圆都不知道。</p>
他在思考。</p>
昨晚李理的电话让他猛然惊醒。</p>
李理说她自己不懂许多公司运作和贸易上的业务，他就懂么？</p>
从一年半前重生回来开始，其实他一直没减少过危机意识。</p>
可高中也好，小买卖也罢，即便暗戳戳地在夹缝里斗玖隆，困难有、危险也有，但都没遇到正儿八经的难题。</p>
因为一切的优势是他作为先知的超前战略眼光。</p>
可真正的专业能力他也不具备。</p>
作为一个幕后老板，长时间以来，方圆经手过眼了不少事情，但大多是审核审批。</p>
具体到业务上，他是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p>
如果没有刘菁菁、刘少锋和宋超时三个业务大拿，外加李木子这个管理小能手和柯绍周兴两个狗腿子，对，还有楚楚那个勤勉听话的么么茶大督导……方圆实难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买卖做到这么大。</p>
方圆的超时代眼光和策略如果没有下面几个优秀的团队落地执行，一切都是纸上谈兵。</p>
李理的一句话彻底点醒了他。</p>
昨晚辗转反侧了许久，方圆仔细分析了现在的局面。</p>
飞越餐饮、飞创科技和飞驰物流三个已经成型企业每个月流水过亿，过了初期野蛮扩张的阶段，人力和管理两家马车已经产生滞纳问题，人才储备和管理条例的不足也初显苗头。</p>
更遑论加上刚刚变更完工商信息的飞鸿地产，以及马上让李理去注册的飞花贸易，还有需要不断注资的飞云数据库……</p>
一旦厝火积薪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哗”地一下把地上建筑烧个精光。</p>
想到19到23年那短短四年间，无数巨型企业一夜间灰飞烟灭，方圆不由得就激出了一身冷汗。</p>
陈婉去读MBA的事在公司不是秘密。</p>
刘菁菁不止一次向方圆提出高管轮岗去镀金的政策，但方圆总觉得现在的管理人员他还不熟悉，不知道谁会成为二五仔，一直没同意。</p>
反思一晚，他觉得这种不信任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是小市民意识。</p>
想把企业做大，就绝对不能以信任为管理基础，不然要合同是干屁吃的。</p>
一大早，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告诉刘菁菁赶紧把第一批去学习的高管名单列出来。</p>
同时重点点名柯绍和周兴必须去学。工商管理这门课有大学问！</p>
不止别人要学，方圆自己更要学。</p>
一边这么想，一边感叹着：陈小婉啊陈小婉，真是我的天赐大宝贝儿。</p>
如果不是真爱，她懒咔咔的一个笨蛋美女，会想到主动去深造管理课？</p>
还不是明白他也只是个半瓶子逛荡的绣花枕头？</p>
星火尚未燎原，一切都还来得及。</p>
所有成功男人的背后，还真必须得有一个…两个…几个女人的扶持呀。</p>
道理很简单，打野再牛X，想carry的话，脑袋顶上都得坐个辅助。</p>
思绪飞远了，连范之瑶扶着徐安然进屋他都没注意。</p>
直到小姑娘娇滴滴地喊了声：“大夫大夫，崴脚啦。”</p>
方圆才回过头，愣了一下，他跟两个姑娘打了个招呼：“大夫刚才出去了。”</p>
范之瑶看了他一眼，出门去找大夫去了。</p>
徐安然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嘟着嘴按着脚踝。</p>
方圆想了想，这姑娘毕竟送过自己一瓶脉动，不说话这么尬着也不好，便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人家脚腕真的红肿了好大一圈儿。</p>
“瞅着挺严重，估计得养半个月，看来是不用军训了。”</p>
当然不至于，方圆本意是想宽宽姑娘的心，至少不用再挨累受晒。</p>
结果人家妹纸撇撇嘴说：“真的啊？那怎么办？下周的晚会我还要跳舞呢。”</p>
“……”</p>
嚓，舞台爱好者果然有坚守。</p>
方圆无奈道：“喷点云南白药，抹点红花油，三天就能好。”</p>
徐安然没反应过来：“啊？”</p>
方圆说：“等大夫来看看，听人家怎么说吧。”</p>
徐安然点点头，指了指另一张床上挺尸的杨胖子，问他：“那个同学还好么？”</p>
方圆摇摇头：“怕是不行了。”</p>
徐安然惊诧地捂住小嘴儿：“那怎么不送医院呀？”</p>
方圆眨眨眼看着她，四五秒没想到咋接话。</p>
徐安然也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左右动动，又说：“我不会再拿你的小秘密要挟你请我吃饭了。”</p>
方圆说：“嗯，那谢谢你。”</p>
徐安然说：“如果你缺钱，可以找我借，我零花钱多，不够我还可以花我姐的。”</p>
如果是个男人，方圆会觉得他蠢，但徐安然好看，这属于品性纯良，是善。</p>
“行，没有我肯定管你借。”</p>
徐安然甜甜一笑：“行。对了，你会跳舞么？”</p>
“应该不会。”</p>
“那你爱看跳舞么？”</p>
“没怎么看过，也不知道爱不爱看。”</p>
“那…最后一天的联欢会我能雇你帮我献花么？50块钱怎么样？”</p>
“……”</p>
方圆第一次跟不上一个人的脑回路，尤其还是个同龄妹纸。</p>
看着徐安然真诚的眼神，他又觉得对方不是在故意调侃自己。</p>
“emmm…”</p>
方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p>
紧接着，范之瑶就跟着白大褂阿姨走了进来。</p>
大夫让徐安然脱鞋，把脚搁在床上，褪下一半的袜子，大夫捏了捏她的脚腕。</p>
“这疼么？”</p>
“不疼。”</p>
“这呢？”</p>
“嘶，疼。”</p>
“没事，喷点云南白药，擦点红花油，三天就能好。”</p>
徐安然瞠目结舌地歪过脑袋，看着方圆说：“呀，你好厉害，你学过医吗？”</p>
女大夫皱起眉头，不知在心里吐槽些什么。</p>
方圆不发一言，默默走回杨一帆床边坐下，开始玩手指头。</p>
大夫给徐安然涂药的时候，范之瑶走到方圆身边，小声说：“方圆同学，能跟我出来一下么？”</p>
自己没跟这个姑娘说过一句话，方圆有点莫名其妙。</p>
走廊拐角处，范之瑶仰着头开口就是大招：“我想在学校加盟一家么么茶猫咖，你怎么看？”</p>
我怎么看？我特么拿眼睛看。</p>
方圆发现了一件事，扇别人巴掌的、脑回路让人震惊的、莫名其妙的……这个班里哪有一个正常女生？</p>
“你猜我听懂没？”</p>
范之瑶露出一个阔阔耐耐，但暗含深意的笑容：“我想找你合伙一起做，不贵的，有二十万就够，咱俩一人一半。”</p>
2007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张口就是十万不多，方圆觉得自己从上辈子开始竖立起的价值观崩塌了。</p>
“同学，我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东山一家名叫“起点”的孤儿院，这都是有据可查的。</p>
之所以没有申请绿色助学贷款，是因为念高中时起早贪黑卖羊肉串，攒了足够的学费，想着要把贷款让给更有需要……”</p>
范之瑶兴奋地打断他：“哈，果然，么么茶就是在东山市起家的，飞越餐饮果然和你有关系，么么茶根本不允许加盟，所以你动用点儿关系，我们俩合干吧。”</p>
方圆掩饰住各种震惊，仍然故作不明地说：“你误会了吧同学。</p>
么么茶我是咬牙花十块钱尝过一次，的确很好喝……</p>
我真没钱，你看，我这里面的破T恤连个牌子都没有，地摊儿十块钱一件，袜子……啧，这袜子都穿两年补了又补。</p>
哦对了，手机，你看，1110，才200块钱，QQ都上不了。”</p>
范之瑶晃晃脑袋说：“你这T恤是英国订制的，牌子在左边内侧，我爸也有件一样的，看你的码数…唔，应该是500欧左右。袜子……我不知道。但我见你还有台N70，而且班级群你昨天晚上有登录呀，我看到了的。”</p>
妈的，这衣服要五千块么？陈婉当时买的时候咱也没注意啊。</p>
真是的，给我净买好的，她自己抠抠搜搜啥都舍不得……啧，真爱死她了。</p>
“呵呵。”方圆尴尬地说：“同学你真爱开玩笑。”</p>try{ggauto();} catch(ex){}
范之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昨晚岗哨，我就你旁边的墙后，电话里你在和一个女人说茶园、咖啡园、么么茶、贸易公司……反正好多事，我都听清了。”</p>
其实没听全，但商业女强人守则第一条就是：虚虚实实。</p>
她说：“以及想你了、十一……别的关键词还要听么？”</p>
方圆皱起眉头：“商业敲诈？”</p>
范之瑶摇摇头：“知己知彼，这是合作基础。”</p>
沉下脸，方圆正色地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认为这是一次令人很不愉快的谈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