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猜出这个歌，因为不论前世今生，只要在KTV，沈凝飞都必唱。</p>
更何况，演出表就是他排的。</p>
如果不是换了大体育场，估计傻媳妇还得背着吉他唱。</p>
方圆之前听刘菁菁唱过，但刘大姐的嗓音天生沙哑，别具一种性感的风韵。</p>
沈凝飞的声线属于中高音，这首歌唱起来就如少女在叙述一个故事，悦耳动听。</p>
…</p>
夜阑人静处当天际</p>
星与月渐渐流动</p>
感触有如潮水般汹涌</p>
若是情未冻请跟我</p>
哼这幽幽的Saxophone</p>
于今晚柔柔地想我入梦中</p>
…</p>
听着，盼着，方圆心里也很激动。</p>
他问一旁的小陆曦：“你怎么不上台整个绝活儿？”</p>
听他说的好笑，陆曦抿嘴晃晃头。</p>
“不想跳舞了。”</p>
另一头，顾离端着佳能D300，拉近了镜头，按照店长的吩咐，咔嚓咔嚓给老板娘拍着照。</p>
台上。</p>
沈凝飞静静站着，轻轻开口，舒缓的音节一字一吐。</p>
还是紧张的，这和考试或者独奏长笛的舞台不同。</p>
起初她都不敢抬头，唱起来找到感觉后才慢慢仰起脸。</p>
眼前是灯光迷离的雪幕，雪幕后是黑压压的看台。</p>
视线放至近处，也就是操场，左侧十米外的操场……</p>
沈凝飞使劲儿眨眨了眼，再眨眨眼，她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p>
一瞬间，沈凝飞大脑空白了，强自控制着音调唱了下去。</p>
方圆等着、期盼着，一直等到歌曲结束，想着傻媳妇要说什么呢？</p>
陆曦捂着小嘴小声说：“要好好对飞飞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说情话，对女孩子来说可不容易。”</p>
方圆点头，盯着看台。</p>
秦婉瑜、刘苏，也从不同角度盯着看台。</p>
沈凝飞？沈宁飞？？</p>
夏初、孟静怡、安洛……一些人都在以和大多数人不同的心态盯着看台。</p>
可他们只看到了沈凝飞唱完之后，静走似的下了台。</p>
方圆挠挠头，尴尬地笑笑，心道应该是傻媳妇还是腼腆了，羞涩了。</p>
但无所谓，他脸皮厚就行呗。</p>
跟陆曦一起走回保温室，俩人发现沈凝飞不在。</p>
陆曦又捂嘴笑：“可能是尿急？？好啦，你准备上台，我去找飞飞。”</p>
方圆摊摊手，没说话，心中也是好笑。</p>
如果她真的紧张到尿裤子，这事儿他能嘲笑傻媳妇一辈子。</p>
库库库。</p>
――</p>
“你都急死我了，找你一下午，怎么不接电话？”</p>
“我……候场的时候电话让关机来着，妈，你怎么来滨海了哇？”</p>
“昨天到沈城进货，但下大雪，返程的航班取消了，就想着来这看看你。”</p>
吴语笑呵呵地拉着沈凝飞走到场边。</p>
见妈妈笑的开心，沈凝飞心里却直颤悠。</p>
她不是没想过跟家里坦白恋爱的事情，但这一切都需要铺垫，需要时间，本想等过年回家时再说的。</p>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格，如果现在在这里堵到自己和方圆的事情，一切都完了。</p>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方圆还要唱歌还要表白……</p>
电话，对电话，摸摸兜，懵了。</p>
“妈，你冷不冷？”</p>
“有点儿，你穿这么少才冷吧？”</p>
“要不你先去校外找个酒店住下，我这边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p>
吴语笑着打断她：“就半个小时，我在这等着就行，别说，你们学校弄得这个晚会不错的，还能把小明星请来。</p>
“还有哦，刚刚你唱歌很好听呀，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p>
妈妈在说，沈凝飞却走了神，心急火燎的，连话都说错了。</p>
说什么半个小时哇？</p>
陆曦裹着白白的羽绒服，蹦蹦跳跳走过来。</p>
“飞飞？你怎么没说……咦？”</p>
沈凝飞露出一个惨笑，对她介绍：“妈，这是我系里的同学，陆曦。”</p>
陆曦礼貌点头，小嘴张了个O型：“阿姨好高好年轻呀。”</p>
吴语两步上前，笑眯眯地拉住陆曦：“之前听飞飞说过你，还看过你的照片，本人更漂亮。</p>
“十一的时候受伤的就是你吧？好了么？”</p>
…</p>
寒暄几句，吴语接了个电话，沈凝飞趁机让陆曦赶紧去告诉方圆不要在台上提她了。</p>
陆曦奇道：“为什么？嘻嘻，怕什么？当着你妈妈的面表白更浪漫呀。”</p>
沈凝飞跺着脚，连连摇头，都快急哭了。</p>
回头看看背过身接电话的母亲，她拉着陆曦往旁边走了几步，飞快解释起来。</p>
听了两分钟，陆曦听傻了，懵懵点头，连忙往回跑。</p>
挂断电话，吴语走过来，问：“你同学呢？”</p>
沈凝飞心脏怦怦跳：“有……点急事。”</p>
吴语说：“你们休息室我能去么？”</p>
沈凝飞忙摇头：“不能的，我们就在这里看吧。”</p>
吴语拉起女儿的手说：“这手链挺漂亮的。”</p>
――</p>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和《说说话》之间只有五分钟，算上半分钟主持人垫场，也只有六分钟。</p>
陆曦跑回保温室的时候，方圆已经上台了。</p>
“我妈不让我现在谈恋爱，没去军艺的事情她心里一直憋着火……”</p>
“她希望我毕业能去爸爸的事业单位……”</p>
…</p>
沈凝飞的那几句话说完，陆曦真的听愣住了。</p>
她想象不到现在这年代还有管这么夸张的母亲，飞飞已经上大学了呀，这些事情还不能选择么？</p>
这个年纪谈恋爱不正常么？</p>
方圆没有父母又怎么样呢？他人好，有上进心，还买了房子，对飞飞又那么那么好……</p>
台上，方圆左右寻觅，操场四周黑乎乎一片，雪又越下越大，啥都不看不清。</p>
但傻媳妇能看见自己就行。</p>
接过话筒，方圆微笑抬头。</p>
大屏幕霎时分成两块，一边是方圆的实时画面，一边是《说说话》的MV和歌词。</p>
场周一片哗然。</p>
什么鬼？</p>
为什么只有这家伙有这待遇？</p>
前奏响起。</p>
所有人看着方圆。</p>
主持人介绍他的时候，秦婉瑜和刘苏就都站了起来。</p>
化妆间，沈宁飞也在窗口看了过来。</p>
十多米外的黑暗里，吴语母女静静看着。</p>
…</p>
你在哪啊、还是老样子吗？</p>
脾气还是那么差？上班会迟到吗？</p>
饭有按时吃吗？是不是还那么晚回家？</p>
你在干嘛？会偶尔想想我吗？</p>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p>
我最近过得还好啊</p>
我这里飘起了雪花</p>
可我找不到你，我好想你，我没有办法</p>
……</p>
――哗</p>
――哇</p>
陆曦脱掉了羽绒服，穿着合唱团的白沙长裙走上了舞台。</p>
轻展双臂，缓抬长腿。</p>
眉头紧皱。</p>
她在给方圆伴舞。</p>
“？”</p>
方圆傻了。</p>
哪来的这出戏？？</p>
没排练过啊……</p>
陆曦冲他挤眉弄眼，方圆也朝她挤眉弄眼。</p>
一人想说：唱完就下去。</p>
一人想说：干嘛上来跳？</p>
俩人的微表情都被巨大的屏幕实时播放。</p>
吴语笑问女儿：“他们是对象俩？”</p>
沈凝飞无语凝噎，好半晌才摇摇头。</p>
秦婉瑜和刘苏同时也在喃喃自语：“她是谁？”</p>
熟悉台上二人的同学也都很奇怪。</p>
方圆满脑袋问号，傻媳妇让她上来的？</p>
纷扬大雪中，陆曦一舞惊鸿翩翩。</p>
姿容绝艳的样子占了满屏。</p>
摇臂像暗夜中刺透雪幕的巨手，从天而降。</p>
是的，连摄像师都只顾着拍摄这雪中仙子，只留给方圆镜头下侧小小的一角。</p>
歌曲进入尾声。</p>
…</p>
我不奢望只想看看你模样</p>
我不再是你生命的一束光</p>
你会靠在另一个肩膀</p>
就这样散了场、就算夜再漫长</p>
别回头望请忘了我模样</p>
就这样散了场、就算人来人往</p>
可那几年只有你为我鼓掌、你在哪啊？</p>
…</p>
忍着疑问唱完，方圆深深吸了口气，抬起话筒。</p>
“今天，我要……唔……”</p>
――啊！！！</p>
――卧槽！！</p>
――天！！！</p>
范之瑶在后场撇撇嘴儿，嘀咕一声：花心大萝卜。</p>
杨一帆在看台上轻轻“草”了一句。</p>
夏初微微牵起嘴角，身边的陈华笑道：“挺好看的姑娘，可惜了。”</p>
徐家姐妹惊诧一声，站起身。</p>
相互挽着取暖的安洛和孟静怡同时感觉对方的手紧了一下。</p>
摄影一班集体静默。</p>
顾离在场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下去。</p>
刘少锋和校长等领导坐在主席台，笑脸霎时变得奇怪，嘴咧得更大了。</p>
邹安和吴庆华在看台下相视一笑，齐齐吐了口烟，紧接着，两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p>
吴语没忍住，笑出声：“这小丫头挺厉害的。”</p>
沈凝飞愣住了。</p>
方圆也愣住了。</p>
……</p>
‘同学，我要丢垃圾，要收费么？’</p>
……</p>
陆曦冲过去之前只想着堵住他的嘴。</p>
可吻上方圆的那一刹那，不知怎地，她脑子里就是突兀地想起了这句话。</p>
这是她和方圆说的第一句话。</p>
――</p>
――</p>
第八卷</p>
第九卷你好，新时光</p>
――</p>
PS，这段剧情没完，还有一章，但我觉得落在这儿挺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