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斯图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搭话。直到看见尹青松进来，才挥舞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两条手臂，愤怒的想要抓挠。</p>
“大胆！”</p>
“无礼！”</p>
“放肆！”</p>
“狂妄！”</p>
诏狱阎罗们见状大怒，犯人不老实，还被在领导视察的时候反抗，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锁链、钩挠、各种刑具都用上，要给费斯图斯一个好看。</p>
那撸多和萨斯给也一边大骂，一边拿着小鞭子上去抽，伤不伤害无所谓，重要的是要让领导看到自己的态度。</p>
“哈哈哈，我对仁慈的吾主无比虔诚，他可不是欺诈的奸奇、暴躁的恐虐、变态的色孽，他不论美丑善恶、强弱忠奸，都是一视同仁的包容接纳。他对饱受瘟疫折磨的绝望之人施以援手，他是希望的光！”</p>
费斯图斯疯狂的大笑。</p>
越是拷打，他越是笑的厉害。</p>
“一般的刑拘是不行的。试试这个。”</p>
说着，尹青松将自己护腕处的忏悔之鞭解了下来，递给诏狱阎罗们。</p>
“忏悔鞭：鞭子上布满了神奇鳞片，被他抽中的人会忏悔自己做过的错误，并诚恳的痛哭流涕。”</p>
之前曾给夏西用过，效果是相当不错，把自己一生的罪孽都吐露出来了。</p>
“啪啪啪”</p>
诏狱阎罗恭敬接过之后，开始抽打。很快，就开始起效了。原本疯狂大笑的费斯图斯开始变的沉默。</p>
随着抽打的进行，他甚至回忆起了自己当医生时的经历，那时候他是少年成名，天才医者，解决了许多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他秉持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救助穷人不收药费，组织志同道合的医生成立医疗组织，脸上出现了幸福的微笑。</p>
继续抽打，费斯图斯脑海深处浮现出了那个被他尘封到心底，永远不愿意再揭开的记忆：当城市面对病毒肆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期望他再次展现奇迹，为世人解决瘟疫时，他却失败了，他所学的知识，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决层出不穷的新瘟疫。</p>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众人的期盼，现实的绝望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绝望之中他只能向众神祈祷，可以获得足够的知识来解决瘟疫，帮助人们从苦难中解脱。</p>
但是，他再次失望了，漫天众神除了在索要信仰时展露神迹，在人们有难时，从来不发一言。</p>
就在这时，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带给了他希望，那就是素有“慈父”的纳垢。他沉迷在了这绝望之中的希望快乐中。</p>
他发现，人类永远也战胜不了瘟疫和疾病，但只要让人类“畜群免疫”，同样变成瘟疫和疾病本身，那岂不是就痊愈了？</p>
于是，他杀死了医学会中所有的反对者，用瘟疫和疾病将城内所有人变成了纳垢携疫者，他觉得自己成功了。</p>
但是随着“忏悔鞭”的抽打，他却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一股名为悔恨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他对“慈父”的信仰动摇了。</p>
医者仁心，他只是想治病救人他有什么错？</p>
在中古战锤世界，越是正能量的人反而越容易被误导，光明的尽头是黑暗。如果没有阴阳辩证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依然秉持着非黑即白的零和博弈思维，最后往往一步行差踏错，最后投靠邪神。</p>
投靠纳垢邪神之后，因为病毒中某些阻断知觉与延长寿命品种的作用，许多信众们尽管已经被疫病摧残得面目全非、臃肿腐烂，但他们却毫无所觉，只是认为自己得到了“慈父”的赐福。进而以自身为载体，将病毒不断地散播出去。他们沉溺于虚假希望中的欢声笑语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尖利的讽刺。</p>
费斯图斯以前没想明白的问题，现在竟然豁然开朗。</p>
严格意义上来讲，慈父是绝望的集合体，但是因为每个绝望的生灵都会在临终之际绽放出最后的渴望，这才会让慈父能够懂得希望的可贵，类似于一个将死之人死死的抓住救命稻草不放，这种抵抗绝望处境的希望，才会让面对绝望的人显得如此无力，这也是为什么其实慈父的慈悲极其残忍，这其实是一种引导别人破罐子破摔的手段。</p>
慈父没希望的概念。他是永恒的绝望。</p>
纳垢信徒天天乐乐呵呵的欢声笑语，是习惯了绝望之后的麻木与妥协。</p>
慈父的死对头奸奇才是变化中的希望。因为只要不断改变，就有希望出现的可能。</p>
但本质上，他们都是一丘之貉。</p>
纳垢掌管生死轮回，奸奇掌管轨迹变途，四神之间的权能互相交叉，而非渭泾分明。</p>
比如病毒，病毒不断进化，迭代的同时，病毒进化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与万千不同突变，便会个给奸奇带来力量；</p>
而病毒的每一次趋近完美与研究之人的欣悦，则会给色孽带来力量；</p>
当病毒完成之时，研究之人迫不及待的将它泼洒到世间，看着自己伟大杰作带来的无尽荣耀，则会给恐虐带来力量；</p>
最后瘟疫本身就会给纳垢带来力量。</p>
随着鞭打的进行，费斯图斯从流泪开始变得哭泣，继而嚎啕大哭。半个时辰后，竟然出现了一些释然。</p>
“永恒的绝望让我麻木，但我去在监牢里找回了一丝安宁。”</p>
原来，四神并非无所不能，这世间还有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绝望之中，出现了一丝希望。费斯图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p>
“现在可以告诉我，天津卫城病毒的母本是哪个了吗？”</p>
尹青松问道。</p>
“当然，如果这可以算作一种赎罪的话，我愿意配合。”</p>
瘟疫医生终于吐口。</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