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城-东区地下诊所】</p>
“欢迎回来，超人。”</p>
里安兰德尔移开无影灯，露出熟悉的光头，再将外科手术目镜翻上去。“你信教吗？抱歉让你失望了，小天使肯定没有我这种老男人可靠。”</p>
约翰想要起身却动弹不了，浑身虚弱得厉害。</p>
“嘬嘬嘬，数值在跳哦。”</p>
里安的辅助机械臂上全是血。</p>
“我很久没有通宵做手术了，没嗑药的情况下不确定能不能捞回你……所以别他妈乱来，丙泊酚还有残留，感到头晕和肢体幻痛都是正常的。”</p>
“我怎么会在这里？”</p>
约翰的脑子在逐渐恢复清醒。</p>
【Чтозачёрт!】</p>
义眼插件转译了一句俄语。</p>
约翰顺着声音来源扭头就看见――塔利亚分腿坐在金属凳上，半条胳膊打着石膏。</p>
“后来南多带着一帮人来接应我们，营地能治病的人都赶到现场来救你，结果怎么着？”</p>
塔利亚抬起酒瓶子就灌。</p>
“你醒来第一句就是要跑，嘴里嘟囔着要去东区找里安兰德尔，我他妈怎么知道谁是兰德尔？南多也不同意帮你转院，但你的伤势特别严重，我想营地里的手术环境肯定没有城里好……”</p>
塔利亚把约翰偷了出来。</p>
她用约翰的肉体解开银骑577的生物锁，开着超跑直接往东区最繁华的地段来，枪子和票子都能让一个毒虫把他们带到里安的店门口。</p>
里安听完冷笑两声。</p>
他从塔利亚手里抽回自己酒瓶子。</p>
“说得真感动，实际情况比这操蛋一万倍，我也不知道这俄罗斯美妞儿有没有长脑子，带着插管的病人跨越半个城区，你差点死在自己的超跑副驾上了知道吗？”</p>
塔利亚没话反驳。</p>
她义眼闪烁，似乎是南多回电话了，抿着嘴巴离开了房间到走廊去吵架。</p>
约翰对此没有任何印象。</p>
他调整手术椅高度，看见了密集的手术刀口还有垒起来的沾血棉球。</p>
“我的情况有多糟糕？”</p>
“你插上数据线自己看扫描结果，烧伤，骨折，胸口取出两发碎掉的狙击弹片，设备的电路被干扰，神经系统的连接有断触迹象……”</p>
医生突然抽笑两声。</p>
“我在夜曲的时候，经常会接待电击过度的病人，而你明显玩得更变态一些。别手欠去碰纱布，下面的皮肤都烧伤了，还没给你换成人造革。”</p>
“为什么？”</p>
“因为这个，要征求你的意见。”</p>
里安敲了敲金属桌板。</p>
上面有一个带柏拉图LOGO的巨型密封箱。</p>
【义肢：皮下护甲】</p>
【部位：表皮系统】</p>
【功能：试验阶段泛用成品，增强皮肤细胞结合，使其难以被穿透，子弹减伤和血管保护效果显著。】</p>
南多来过诊所。</p>
他是真怕约翰被塔利亚折腾死，跟里安确认脱离生命危险后又送来了这份礼物。</p>
它也是任务报酬。</p>
里安给东西做了检测：</p>
柏拉图试验室产品，是用来说服董事会的作品，通常来说会是这款产品质量和性能最好的一套，就算以后投入工厂进行量产，也会因为“种种因素”偷工减料。</p>
“确实是好东西。”</p>
里安很冷静。“但你受得了吗？”</p>
医生不清楚约翰的具体情况，但他很清楚赛博精神病大都死于对植入的排斥反应。</p>
约翰跟他见过的症状不太一样：</p>
情绪稳定，指标正常。</p>
没有瘢痕组织持续增生，术后恢复情况正常，并且周遭组织无异常疼痛和炎症。</p>
约翰决定动手术。</p>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黑光暴走把身体榨干，赛博精神病的症状千奇百怪，却没听说过跟自己类似的。</p>
“我吃过好几次亏了，早就想装皮下护甲，唯一让我拿不准主意的就是义体质量，我不想频繁做手术，再一个就是你上次说的……对肉体什么来着？”</p>
“敬畏。”</p>
“差不多吧。”</p>
“确实少用点街头货，更不要轻易安装渠道不明的植入体，毕竟清道夫没有道德底线，自用九九新，听过吗？卖给你的时候可能原主人都没凉透呢。”</p>
里安做医生很多年了。</p>
他见过很多更换义体后出现严重排异，甚至导致双目失明和偏瘫残疾的案例。</p>
“既然你决定了，就准备开始吧。”</p>
里安开始做术前工作。</p>
“这次植入面积很大，会对你大部分皮肤进行移植，你追求高端，我就给你用市面上最好的人造革，话说……要不要顺便把枪换了？我从夜曲里偷了几个好型号。”</p>
“去你妈的，玩雕上瘾是吧？”</p>
“呵呵，你不要我就卖给别人呗。手术要点时间，会给你重新注射丙泊酚，睡一觉的功夫，有遗言早点说，我不会给患者签署什么保障协议的。”</p>
“急救保险的条款真有用吗？”</p>
约翰认真地询问道。</p>
医生冷笑两下。“你还挺幽默的嘛。”</p>
他将密封箱揭开，把里面的植入体取出来，放到缓冲液里进行术前浸泡。</p>
“你身上用了不同公司的植入体，有好有坏，长期使用特定的品牌会让器官产生适应性，时间长了就只能用特定公司的产品了。”</p>
“有解决办法吗？”</p>
“把器官也更新呗，哦，久了也有副作用，长期使用合成代替器官会改变大脑中的化学物质。”</p>
“你他妈非要吓我一遍么。”</p>
“怂了就安静当个普通人，跟大哥们保持距离。”</p>
“然后像你一样给权贵当狗，被关在淫窝里终日买醉挥霍时间，昏倒在夜班电台跳转前的最后一秒，在超感芯片里导到头脑发昏，回忆自己年轻时候擦肩而过的美梦和机遇，后悔那一天晚上没有勇气拿起枪吗？”</p>
约翰发泄似地说了很久。</p>
他这番话其实是跟自己讲的，长期的压力，对于改造升级的敬畏始终盘踞在心里。</p>
里安背对着手术椅没有说话。</p>
他安静地调试手里东西――高精度纳米手术套件，盖亚细胞抗生素，静脉探针和其他机械设备。</p>
“呼――”</p>
约翰摇摇头。</p>
“对不起，医生，不是冲你发火。”</p>
“嘴臭完了就趁着脑子冷静，考虑清楚没有？走上这条路就注定不得善终。”</p>
“我想活得自在……”</p>
约翰话音未落，眩晕感袭来，自己的意识就好像被一锤子轰地砸散了。</p>
“走好。”</p>
里安佩戴白手套转过来，在平板上按下了确认，走近后将呼吸罩扣在他嘴上。</p>
约翰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可怕的故事。</p>
他见过食尸鬼掏心掏肺的犯罪现场，那些沾满血痂和铁锈的手术台，还有死不瞑目的尸体。</p>try{ggauto();} catch(ex){}
医生举起手术刀。</p>
“自作自受了，约翰，你嗑药过度产生了免疫性，你没办法完全睡着。”</p>
里安弯下腰在他身上切割。</p>
“别担心，痛觉阻断器已经生效，刀子划过的时候不会有反应的，就是会……嗯，怎么说？惊悚吧，我只能想象你的情况，毕竟没有经历过。”</p>
呼――</p>
约翰睡眼惺忪，瞳孔无法聚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