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p>
焦亭长见许清哪壶不开提哪壶，怒气更盛，“昨日的案件已上呈给徐知府，徐大人在知道春十三娘与你渊源颇深后，就令我等草草结案，停了调查。”</p>
许清微微愣神，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夸张到如此地步。</p>
仅仅只是因为案件中的人物与他有些关系，那些官员居然都不愿意再查下去。</p>
这么说来，他是得给这春十三娘一个公道了。</p>
“所以伱没有府衙的调查令，是准备自己查这案子了？”</p>
焦亭长哼了一声，不想作答。</p>
他今日佯装病假，就是想来私自调查春十三娘的真正死因，谁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扫把星。</p>
不过以他今日的身份，确实不好对外声张，他一个小小的亭长总不可能和那徐知府对着干。</p>
“也行，那你今天就做我下手吧，替我跑腿捶肩什么的。”</p>
焦亭长刚想发怒，就被许清下一句话给制的没脾气。</p>
“你要不愿意，我就在这儿高喊焦亭长来了，再去你们府衙门口告你一状，保准你得被抓到府衙里面训斥一顿，再也查不了这起案子喽。”</p>
看着焦亭长面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服软的模样，许清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p>
这纨绔子弟的名号就是好用，要是个声名远扬的正人君子，还真拿一些人没办法。</p>
许清挑了甜水巷后面几个卖菜的摊位，一一问去。</p>
“老丈，请问你认识一个姓方的卖油郎吗？”</p>
手中摆弄青菜的布衣老者本不想答话，可看到许清身上穿的是许府家丁的服饰后，咽了口唾沫。</p>
“认识，那姓方的卖油郎全名叫做方修远，继承了他老爸的油铺，是我们巷子里的熟面孔。平日里都是来的最早的，人挺好的。”</p>
“他有自己的油铺吗？”</p>
“有，但是那油铺的位置偏远，靠近东南城角，在宝林街的边上。”</p>
许清疑惑地问道：“城角离这儿挺远的吧，他为什么要来这甜水巷卖油？”</p>
那老头儿看许清的眼神有些许的不对，还是焦亭长上前了两步，凑到他耳后提醒，“东南角那地方着过一场大火，现如今是流氓难民的安身处。”</p>
“明白了。”</p>
“那小子已经两三天都没来过甜水巷了，你们要是见到的话，问他要回我的三文钱。”</p>
“行，包在我身上。”</p>
许清说完，往老者的收钱的盆碗里投了枚碎银，就带着焦亭长离开了。</p>
焦亭长跟在许清身后，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陌生。</p>
他先前执法巡街，与许清见了不下十次，次次都是这家伙横行霸道，明里暗里要占别人便宜。</p>
今日怎么改了性子，就要调查这春十三娘的死因呢？</p>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p>
听到焦亭长的问话，许清一脸淡然的表示道：“当然是去那方油郎的铺子看看呀，瞧他人在哪，问点事。”</p>
焦亭长冷声问道：“你觉得春十三娘的凶手是他？”</p>
“情杀的概率很低，那老鸨虽然看不起他，但也没阻碍红十三娘与这个卖油郎联系。而这个卖油郎的老实又是出了名的，怎么会有胆子杀人剜眼？”</p>
虽然越老实压抑的人，爆发出来的想法很可怕，但许清并不觉得这卖油郎会是幕后真凶。</p>
因为他没有动机。</p>
许清来到宝林街上，果然看到了与东西两市截然不同的场景。</p>
满是残垣断壁的黑色废墟上，搭建着一座座补满补丁的低矮帐篷。</p>
穿着破烂衣裳，光脚走地的流民脸上满是污渍，用不善的神情瞄向许清，可看到他身后凶神恶煞的焦亭长后，又都乖乖低下了头，不敢言语。</p>
“这是宝林街吗？”</p>
“按照城防上的图示，这里应该就是宝林街。”</p>
许清环视了一遍周围，发现这里除了流民的草席和烧火煮的馊粥，就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p>
“不对，是我错了，这卖油郎有问题。”</p>
许清本想找那方油郎问清楚衣服的来历，却没想到这宝林街早已被数年前的大火毁于一旦，根本就没有店铺留存下来。</p>
这么说来，那卖油郎的身份是假的了？</p>
他为什么要假扮卖油郎呢？接触春十三娘又有什么目的呢？</p>
正在许清陷入沉思的时候，几伙流民在悄悄的挪移位置，不多时就包围了这两名生面孔。</p>
“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你可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界吗？”</p>
许清抬头，才惊然发现自己和焦亭长已经被十来号年轻的流民包围，为首的那人脸上挂着贼笑，手上扛着一件犁地用的锄头。</p>
周围的其他流民见到这伙人，忙带着自己的东西往外面挪了挪位置。</p>
看来这伙人在此地已经是臭名昭著。</p>
“老大，这俩人真有钱吗？”</p>
“肯定有，你别看他身上穿的是家丁服，可他手上没有老茧，说明这小子是个不干活的主。”</p>
“但他身边那人看起来挺能打的。”</p>
“能打有个屁用，没看到咱们这边儿多少人吗？想吃顿好的就听老子的话，把这两个人给做掉！”</p>
其余众人听到能吃饱饭，眼里都露出了凶光，而焦亭长也清楚许清决不能在这种地方出事，便出身护在了他的面前。</p>
“玛德，拼了！”</p>
僵持了一会儿后，流民中的一人再也忍受不住，主动扬起手中的菜刀，朝焦亭长冲了过去。</p>
可这焦亭长明显是正儿八经的习武之人，没等那人冲至眼前，就已经用目光锁定了他挥刀斩下的路径，直接猛然出手将他的下巴打碎。</p>
“咔吱”一声裂响，那先动手的男子瞬间就失了神，扔下刀柄嗷嗷大叫起来。</p>
焦亭长一脚把他踹开，转身又去应付冲上来的下一个人。</p>
许清侧头张望身后，发现那些持有农具的流民也正冲着自己拥来，他反手将正在烤火的稀粥取下，一把甩在了那些人的身上。</p>
滚烫的粥水四溅而出，引发了一众人的鬼哭狼嚎。</p>
“臭小子！”</p>
一人趁着空档，从侧面跳了出来。</p>
可许清早就注意到了这偷摸靠近的贼人，趁他举刀的间隙，伸脚踹到了他的裤裆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