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完全由真菌改变了生态环境的案例。”</p>

“如果在末日之前，我光是发现一个类似的案例，用来水论文就足够我水到博士毕业。”</p>

“可是……”</p>

“如何对付这些真菌。”</p>

“我暂时还想不到。”</p>

“我正在喷洒的消毒液是能够消杀孢子。”</p>

“可是我们只有手中的小小喷壶。”</p>

“这里的孢子遮天蔽日，我们用小小的喷壶怎么能灭杀干净呢？”</p>

录音笔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一架飞机，像是飞机喷农药一般？”</p>

柯明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现实。我们首先要找到飞机。其次我们要有那么多消毒液。最后……我们还要会开飞机。”</p>

“而且……”柯明雄消毒到了中巴车的尽头转身。</p>

他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能获得一架足以载人的飞机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消灭这些真菌呢？”</p>

“我们只要飞出孢子层，见到了落日夕阳，我们就能够进入暮色空间，前往其它的地方。”</p>

录音笔里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快找飞机吧。”</p>

柯明雄说道，“我们所处的环境周围很难有飞机。”</p>

录音笔沉默了。</p>

它的提示灯在闪烁，她好似在翻找着柯明雄储存在录音笔里的所有音频资料，尝试从其中寻找到答案。</p>

柯明雄有些担心它运转的功耗过高，消耗干净了电量。</p>

他为录音笔连上了充电器。</p>

他站在了中巴车的挡风玻璃前。</p>

挡风玻璃外头的人形身影越来越多。</p>

祂们不仅头上长着蘑菇，祂们每一寸的肌肤都生长着不同的菌子。</p>

喷涌的孢子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p>

柯明雄想道，“祂们这样很痛苦吧？”</p>

他看到了有个浑身长满蘑菇，走一步都要抽搐几次，仿佛整个神经系统都即将被侵蚀殆尽的人形身影走到了风挡的下面。</p>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上，竟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p>

柯明雄看到那充满温度的微笑浑身一寒。</p>

具体而形象的恐惧，仿佛真菌的菌丝一样爬上了他的脑海。</p>

柯明雄不禁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回想自己过往的经历。</p>

他现在觉得公寓楼下那些不给人添麻烦，基本无害的丧尸们都是那么的可爱。</p>

祂们无悲无喜，祂们只是重复祂们“生”前一直在做的事情而已。</p>

柯明雄在最后离去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工程学院那些学生丧尸们还残有一些属于人类的情感。</p>

如果说那些丧尸，是由人类转化而成的一种“进行着枯燥重复劳动的机器”的话。</p>

那眼前这些真菌类丧尸又是什么呢？</p>

祂们有重复生前的动作的行为吗？</p>

柯明雄睁开眼，他没有看到。</p>

他只看到了眼前的道路中央，一只又一只浑身长满了蘑菇的人形排列成了队伍。</p>

祂们时不时喷着孢子。</p>

祂们排列整齐，祂们动作划一。</p>

他们那或是扭曲或是不再完整的脸上露着笑容。</p>

祂们好像过得很自在，好像过得很幸福。</p>

祂们聚集在一起缓慢的移动和抽搐着，这好像是独属于祂们的一种奇特仪式。</p>

祂们似是在邀请中巴车内不请自来的柯明雄和程菲，加入祂们幸福的大家庭。</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