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卫生条件差，患病后不治身亡死于牢中者不在少数。</p>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小传马町的牢屋敷就是一个“人间地狱”。</p>
……</p>try{ggauto();} catch(ex){}
……</p>
江户，小传马町，扬屋敷——</p>
“你到底有没有和菊田屋的老板娘通奸！还不快快招来！”</p>
“大、大人啊！冤枉呀！冤枉呀！我真的是无辜的啊！老板娘说她家的水渠堵了，请我去她家通水渠，那天我一直待在老板娘家的厨房里，没去过任何地方，更没去过老板娘的房间！我真的没有做出任何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啊！”</p>
“哼！我们在菊田屋的房间里发现了你的兜裆布，铁证如山！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啊，往他的腿上再加一块石头！”</p>
“等等、等一下啊！不要呀！不要呀！我的腿快不行了，求求你们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p>
……</p>
惨叫、悲鸣、呵斥、哀求、怒骂……由这些声音组成的“交响乐”，持续不断地弥散在牢屋敷的空气中。</p>
青登本想闭目养神，可外头实在是太吵了。</p>
养神……肯定是养不下去了。</p>
无奈之下，青登索性睁眼起身。</p>
随着眼皮的抬起，陌生的天花板赫然映入青登的眼帘。</p>
“这榻榻米躺着还挺舒服的……”</p>
像江户这种阶级高度固化的社会，其一大特征就是“生活中处处显阶级”——哪怕是坐牢也不例外。</p>
最高等的监牢，即青登现在所住的专门关押旗本武士的扬屋敷，那叫一个豪华啊！</p>
不仅单人单间，而且环境干净、空气清新。</p>
榻榻米、被褥、便桶……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p>
相较而言，最低等的百姓牢……青登以前仍在奉行所的“三回”里奉公时，曾去过几次百姓牢。实话讲，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p>
百姓牢里的空气仿佛凝成胶状，又湿又黏又臭。</p>
一间牢房里关十几个人是常态，关二十个人、乃至三十个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p>
对于百姓牢，幕府采取的是“以犯人治犯人”的管理方式。</p>
简单来说，就是在每间牢房里选一个人当“老大”。</p>
牢房里的一切大小事，皆由这个“老大”来负责定夺。</p>
幕府的如此做法，让百姓牢里的每一座牢房都是一个小型的社会。</p>
有社会，自然就有等级与霸凌。</p>
不肯向牢房里的“老大”献媚，进而惨遭羞辱与欺压——此类新闻，可谓屡见不鲜。</p>
许多死在百姓牢里的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牢房里的其他人给折磨死的。</p>
由此可见，住在舒服宽敞的扬屋敷里的青登，是多么地幸福。</p>
“喂，小兄弟，我认得你！”</p>
这时，青登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p>
他循声望去，只见斜对面的牢房里，一员体格强健的壮汉，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一边抱臂道：</p>
“你是那个‘仁王’橘青登，对不对？”</p>
“没错。”青登爽快承认，“我就是橘青登。”</p>
“啊哈！真的是你！”壮汉惊喜道，“打从你被狱卒们送进来时，我就觉得你很眼熟，想不到真的是你！”</p>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宫部响太郎，请多多指……啊，抱歉，我好像说了句愚蠢的话，对我这种将死之人而言，说什么‘请多多指教’，未免过于滑稽了。”</p>
“将死之人？你犯什么罪了？”青登问。</p>
虽然扬屋敷的居住条件很好，但着实是缺乏娱乐。</p>
旗本武士的数量本就很少。基数不大，那么犯罪入狱者自是不会多到哪去。</p>
至少在青登的目力所及之处，除了他本人与自称宫部响太郎的壮汉以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入狱者。</p>
能陪青登解闷的人，就只有这位现在正朝他搭话的宫部响太郎了。</p>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这人聊一聊吧……青登心想。</p>
“也不是啥大罪。”</p>
宫部响太郎耸了耸肩，语气澹定，仿佛在讲一件别人的事情。</p>
“我这人也是倒霉，不幸娶了一个淫妇。”</p>
“淫妇趁我外出时，邀了3个野男人进家。”</p>
“被我撞破此事后，淫妇直接跪在地上恳求我的原谅。”</p>
“哼，原谅？我若原谅了她，那我的脸面何在？我的武士尊严何在？”</p>
“我没理会淫妇的求饶，直接拔出我的家传宝刀，把淫妇和她的那3个奸夫统统剁了。”</p>
宫部响太郎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p>
“本来，幕府下达给我的判决是斩首示众。”</p>
“幸而有亲友的相助，刑罚最终减为了切腹。哈哈哈，实在是太幸运了，能以武士之姿堂堂正正地去死，在下已了无遗憾。”</p>
对武士们来说，任何非切腹的死刑都是屈辱的。</p>
因此，江户幕府的“勒令切腹”与古中国的“赐三尺白绫”的性质是一样的——上头的人开恩，让你死得体面一点。</p>
“橘先生，你呢？你又是犯了啥罪？”</p>
兴许是站得累了吧，宫部响太郎身子一矮，侧躺在榻榻米上。</p>
见宫部响太郎坐得如此随意，青登也不再端着姿态，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仰面朝天，双手枕在脑后，两脚一伸一搭，翘起二郎腿来。</p>
瞧瞧青登的这副模样，哪有半点蹲监狱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p>
“我也没犯啥大罪。”</p>
“哦？难不成你也是痛宰奸夫淫妇？”</p>
“那倒不是。我还没有结婚呢。”</p>
“那你到底犯了啥罪？”</p>
“就只是干掉了一个阵前抗命的**而已。”</p>
“哈啊？斩杀阵前抗命之人……这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何罪之有？”</p>
“是啊，只不过……我所杀的那人背后的家族，似乎有点能量。”</p>
“你杀了谁？”</p>
“赤羽小一郎。”</p>
“赤羽？赤羽家的赤羽小太郎吗？”</p>
宫部响太郎一个骨碌从榻榻米上坐起身，两眼圆睁。</p>
“橘先生，你管这叫‘没犯啥大罪’？杀旗本……你的麻烦大了啊！”</p>
方才，在被一票官差包围，并闻知自己要被逮捕时，青登疑惑极了。</p>
然而，他并不是为“为什么会被捕”而疑惑。</p>
而是为“是因为哪件事被捕”而疑惑。</p>
绝大部分外人都并不知情，但青登自己心里清楚：促使幕府对他下达逮捕令的原因……还真不少。</p>
比如：与猫小僧互为搭档，以“狐小僧”的身份从事义贼活动。</p>
再比如：数日前，公然殴打若年寄的儿子。</p>
再再比如：在去年年底的“甲斐山贼讨伐战”中，斩杀了一直与他不对付、竟然敢于战事最紧张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违抗军令的赤羽小一郎。</p>
虽然与猫小僧……也就是木下舞结为了“怪盗双侠”，但出于容易对付的小鱼小虾要么是已经被教训一通，要么是慑于木下舞的威名而逃出江户的缘故，青登已经好久没与木下舞一起去伸张正义了，所以幕府不太可能在近期发现青登就是狐小僧。</p>
至于第二点……这也不太可能。</p>
青登不认为板仓家敢向他叫板。</p>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最后一个最有可能性。</p>
青登对前来逮捕他的人询问一通后……果然如此。</p>
果然是赤羽家的人联合其他的旗本家族来报复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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