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看了汉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p>

……</p>

吴季家在长乐里最北，与其紧挨着的，是他三个兄长的家。</p>

如今吴家只剩他一个男丁，四家都要靠他照应，每日忙里忙外，在自家落脚的时间反而最少。</p>

一路上，吕布等人听其讲过了家中事，这才知晓为何他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却是已如七八十岁般苍老。</p>

生活二字，已足以将人压弯了腰。</p>

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已经足够艰难了。</p>

来到吴季家门前，他妻子正在院中侍弄一小片菜圃，见有客人到来，连忙快步回到屋中。</p>

待吴季前去呼喊，妇人这才带着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迎了出来。</p>

少年是吴季的独子，如今正是顽皮的年纪，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盯着吕布二人打量个不停。</p>

吕布打量起吴季家。</p>

用四字已足以囊括。</p>

家徒四壁。</p>

便是连这屋舍也是有些年月了，灰扑扑的，不时落下些飞灰。</p>

此时吴季夫妇正忙里忙外的张罗着饭食，吕布忽的听到有鸡叫声自外传来。</p>

他看向在门口玩耍的孩童，笑问道：“考一考你，你家中有几只鸡啊？”</p>

“只有一只，是阿母留来下蛋用的。”</p>

说起鸡蛋，孩子抹了抹嘴，似乎是难得的美食。</p>

吕布只是拍了拍孩子的头，笑了笑，没言语。</p>

他站起身，来到院中，刚好能听到吴季夫妻的言语。</p>

“家中只有这一只鸡，我知道你一向宝贝的很。只是吕君对咱家有大恩，这次若是没有吕君相助，今年咱们无论如何是熬不过去的。”</p>

吴季的声音传来，带着些伤感与愧疚。</p>

“若如夫君所言，吕君对咱家有大恩，不过一只鸡而已，有何不舍？”</p>

妇人倒是颇为洒脱，不以此为意。</p>

“我妻所言甚是！”</p>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p>

听闻夫妻两人的言语，吕布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不少感慨。</p>

常言贫贱夫妻百事哀，可贫贱夫妻当中未必没有能够举案齐眉的夫妻。</p>

如此，反倒是更为难得。</p>

一顿饭吃下来，吴季只是连连感谢吕布等人，并未言及自家的日子如何辛苦。</p>

似乎于他而言，日子本该就是如此，即便辛苦，那也是自家事，不愿累及旁人。</p>

见他不愿提及，吕布等人自也不会多言，只是不断夸赞妇人的好手艺，以及少年聪颖，日后定然是个有出息的。</p>

平日不饮酒的吴季今日却是喝了个大醉。</p>

吕布等人离开时，桌上多了一块金饼。</p>

……</p>

傍晚时分，残阳西照。</p>

吕布几人打马走在入县的官道上。</p>

行人渐多，熙熙攘攘，映照的方才在吴季家中宴饮之事仿若一场大梦。</p>

即便贪财如魏续，在方才吕布送出金饼之际，却也没有半点阻拦，如今更是感慨连连，“奉先啊，今日方知人生不易。”</p>

吕布点了点头，也是慨叹道：“小民从来不可轻啊。”</p>

正在两人感叹之际，有一骑飞奔而来。</p>

遥遥看去，却是赵甲。</p>

原来当日吕布袭杀王喜救下赵乙，其兄长赵甲自知无以为报，于是便随他一起来了西安阳县。</p>

此人读过些书，是如今吕布手下唯一的谋士。</p>

“奉先，阿敢自洛阳回来了！”</p>

闻言，吕布神色一凛，带着魏续等人，飞马赶回县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