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燮这几日忙于城中守卫，早晚守在城头上，昼夜难眠。今日其难得返回家中，正坐在院中苦思破敌之策。</p>

得知楚休来访，两人相与步于中庭。</p>

庭下如积水空明。</p>

楚休顿住脚步，笑问道：“南容，还能支撑几日？”</p>

他虽将守城之事全都交由了傅燮，可这几日下来，他对此事心中多少也有些估量。</p>

灵州城，大抵是守不住几日了。</p>

傅燮也是顿住脚步，沉声道：“今日见城下的鲜卑人调动，明日他们应当会大举攻城。”</p>

“明日吗？”</p>

楚休神色不变，当日鲜卑兵临城下，他便早已想到会有今日。</p>

有死而已。</p>

庭中圆月碎又圆。</p>

他望向傅燮，笑道：“南容，勿忘当日城上之约。”</p>

傅燮沉声道：“燮不敢忘！”</p>

楚县君点了点头，举目望向天上明月。</p>

不知为何，他觉的明月今日格外圆。</p>

……</p>

灵州城西南，一支骑军正在疾行。</p>

“仲颍，今日行军何其之速也？”</p>

河东郡守董卓身侧，盖勋与其并鞍而行，语带嘲讽。</p>

原来董卓早已派出探马去探查灵州县的消息，几日前得了回报，立刻便督军朝灵州赶去。</p>

按董卓的筹谋，待到他率军赶到城下之际，正是鲜卑因力战多时，而战心松懈的最为疲惫之刻。</p>

以他凉州骑兵之精锐，自后袭之，击敌无备，即便鲜卑军人数众多，却也有取胜之机。</p>

故而此时盖勋虽是出言讥讽，董卓却也不恼，只是笑道：“元固，你心怀怨气，那便多杀上几个鲜卑人，也算是为北地郡惨死的百姓报仇了。”</p>

盖勋神情复杂的望了董卓一眼，沉声道：“仲颍，你不杀人，旁人却因你而死，难道你心中真的半点也不愧疚吗！”</p>

董卓神色坦然自若，转头顾笑道：“旁人死与不死，干我何事？卓不过凉州一武夫罢了。”</p>

……</p>

灵州城西北，同样有一支骑军正在疾行。</p>

当先一骑，座下赤兔猩红如火，手中画戟低垂。</p>

在其身侧，此次同行的唯一谋士陈勋劝说道：“奉先，我思来想去，你那个计策太过弄险，不如再重新筹谋一二。”</p>

陈勋本就是个喜爱奇谋妙策，偏爱弄险的人物。</p>

如今连他都觉的吕布提出的计策极为弄险，可知其中凶险。</p>

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p>

吕布却是朗声笑道：“战阵之上，越是怕死，越是早死。我辈武夫，若想建功立业，不搏命，又能如何？与那些名门子弟相比，你我所有且仅有的，只有这条命啊！诸君，我所言可对？”</p>

魏续等人在旁轰然而笑，大声呼应。</p>

陈勋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p>

这次回到并州，少不得又要被赵甲那个刻板的家伙训斥一顿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