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柜台前，弗雷结过帐，回头却不见了赫尔和格温两人，于是问坐在身旁的摩恩。</p>

“他们人呢？”</p>

“不知道。”</p>

猎人目光迷离，醉醺醺地说道，紧接着他忽然皱眉，支起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神情渐渐变得怪异起来。</p>

一个穆鲁克人在桌子上讲了个笑话，引得同伴们都笑了起来;两名酒鬼在争论谁该去结账，渐渐吵了起来;酒保身旁的声乐机中放着镂空的留声卡片，从喇叭里传出悠扬的小调。</p>

血族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他们听到了掩藏在表象之下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二楼，起先是喘息，随后是褪去衣物的悉索声。</p>

他转过头，在弗雷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p>

“是他们两个么？”</p>

猎人点头。</p>

“在楼上？”她震惊地问道，“在这种地方？！”</p>

猎人深深点头。</p>

“你们在说什么？”</p>

埃琳凑到他们中间，脸颊发红，自来熟地揽着两人肩膀，“我刚才看到阿思嘉小姐拉着格温上去了！我们也上去找他们吧！”</p>

“别，最好不要，”摩恩将她按在椅子上，给她又要了一杯酒，回头看了眼摩根，发现后者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躺在桌子下面打鼾。</p>

“说起来，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埃琳抿一口酒，又开口问道，“他们是在楼上打架么？”</p>

摩恩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他转头看向别处，肩膀微微耸动。</p>

“劳驾，”弗雷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无奈地对柜台后的酒保说道，“劳驾换个声音大一点的曲子。”</p>

于是酒保换了一首歌。</p>

短促的吉他扫弦，与小提琴缠绵凄婉的颤音拉开序幕，随后是欢快的鼓点。</p>

“在甜美的利维亚之风里，我们曾沐浴阳光吗，分享来自莫雷的葡萄，当你曾是唯一。”</p>

喇叭中传来青年男性的歌声，随后是年轻柔美的女声。</p>

“在阿卡纳的街道上，我们曾不期而遇，当时这片海仍平和安宁，海湾闪烁发亮。”</p>

录制卡片的歌手似乎都是新手，他们的衔接起初还有些生涩，不是男声唱得太急太快，就是女声调子高了，使得曲子听上去有种怪异的不谐感。</p>

不过他们在这方面颇有天赋，短暂的磨合以后，很快就调整了状态，渐渐找到对方最舒服的节奏，循着那种感觉相互配合。</p>

音乐鼓点渐渐变得激昂急促，伴着一段华丽的吉他独奏，男声与女声开始合唱。</p>

“我们起舞歌唱，直到扬帆起航，当早晨钟响，我们方才停歇。”</p>

“就让我们在暗影里相见吧，带上你最甜美的葡萄，我们或许能够脱逃。”</p>

歌曲以吉他扫弦开始，以小提琴独奏结束，最终归于平和的静谧。</p>

格温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p>

他躺在床上听着赫尔的呼吸声，摸了摸肩头被她抓出的红印，忽然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p>

该如何形容呢？就像是长久以来存在于他内心的空洞被某种东西填满了，让他变得更加完整，实现了从男孩到一个男人的蜕变。格温转过头，只是看着那个躺在身边的人，巨大的幸福感便油然而生。</p>

就在这时，她翻了个身，睁眼看向格温。</p>

“...醒了？”赫尔揉揉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露出大片象牙般雪白的肌肤，“现在几点？”</p>

“...不知道，我也是刚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