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所部驻屯在大营附近，当即调动出营渡河，在汳水口以渔船相连设置障碍。</p>
而河内郡守刘勋所部则驻屯陈留县，参与河渠挖掘工作。</p>
调令急促，刘勋召集党羽询问：“贼人劫持梁国相，乘三艘运船逆浪荡渠而来，曹公命我解救，诸位有何良策？”</p>
刘晔坐在边上打着哈欠，就听刘勋的堂弟刘偕开口：“贼有大船，若不能劝降，唯有强攻。强攻，则难保梁国相万全。”</p>
刘偕也有些没睡醒，揉着眼睛：“兄长，曹公究竟是想劝降贼人，还是想解救袁涣？若意在全力解救，我们还有些余地。”</p>
无非就是救出袁涣，跟贼人谈判时多答应一些条件。</p>
确认袁涣安全后，能杀贼人就杀，杀不了也无所谓，反正是把人救出来了。</p>
刘勋翻看手里的军书木牍，皱着眉头，他可没在军书里解读出必须要活袁涣的意思。</p>
袁涣生死，其实已经是次要问题了。</p>
这伙贼人太过猖狂，劫持郡国之长也就算了，竟然在朝廷大军卧榻之侧。</p>
若轻易放过，或者对方出逃，必损朝廷威仪。</p>
朝廷、曹公的威仪丢一些，这伙贼人的威名自然会暴涨。</p>
想了想，刘勋看向刘晔：“今番还要劳烦子扬前去规劝贼人。贼人若能放还袁涣，我军一日内不做追击。”</p>
“是，某尽力而为。”</p>
刘晔直身跪坐拱手应下，他不认为贼人会伤害他。</p>
他弱冠之龄手刃豪帅邓宝，持其首级入其营垒接管了对方三千余部曲。</p>
只是他认为汉室已处于被支配的地步，很难复兴，所以就将部曲移交给刘勋，留在刘勋身边做个宾客。</p>
后来孙策与刘勋结盟，诱导刘勋出击，刘晔劝阻失败，结果老巢被抄，只能跟随刘勋投奔许都朝廷。</p>
明明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只是不愿搅合兴复汉室这潭浑水。</p>
所以刘晔始终以策士自居，平时注重修养，清名在世，鲜有仇家。</p>
当即刘晔引亲随武士乘船先行，而大营内吏士还在动员中。</p>
许都朝廷没有战舰，就连运船的规格也以轻便灵活为主。</p>
除了青徐还有少部分残留至今的楼船、海船外，北方多是小船为主。</p>
浪荡渠里，刘晔披羊裘大氅立在船头，船尾两人摇橹，亲随武士盘坐船内。</p>
还有一人高举火把照明，顺流行七八里就见下游河面之上有微弱灯火。</p>
一瞬间，刘晔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贼人竟敢夜里行船！”</p>
可惜只有一艘船，当即扭头：“靠岸，去两人快快通报刘府君！某这就去迟缓贼人，为府君争取布阵时间！”</p>
船夫摇橹小船灵活靠岸，快要靠岸时两个护卫一跃而下跳入齐腰深的河水，向岸边跋涉。</p>
“停下！”</p>
“快停下！”</p>
“我们是朝廷的使者！”</p>
越靠越近，小船上亲随武士纷纷呼喊，可惜黑熊垂眉见了不为所动，反而对身后徐林说：“擂鼓，加速！”</p>
“是，擂鼓！”</p>
徐林对着身后大声呼喊，又经过两名控帆水手的呼喊，传入船舱，舱内鼓手当即敲响腰鼓，咚咚作响。</p>
坐在桨位的水手们立刻鼓足气力摇动船桨，鼓点就是摇桨的节奏。</p>
十几个呼吸，船速提升了大约七分之一。</p>
对面小船走位灵活，侧绕躲开撞击，不想船上突然出现几道人影挥舞刀剑，顷刻间惨叫一片。</p>
血液、断肢落入浪荡渠水，连声响都无。</p>
刘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亲随卫士一肩膀撞下水。</p>
突然落水刘晔手脚忙乱，感到抽筋立刻浑身就凉了三分。</p>
勉强浮出水面就见火把落在不远处的船上，船上已无人影走动，更无活人。</p>
忍着腿脚疼痛，刘晔只能顺流漂浮，努力让自己脸浮出水面。</p>
紧接着就是第二艘大船，第三艘大船，然后乌篷船从他身边滑过。</p>
刘晔赶紧探手抓住船板，紧接着是第二只手，两手使劲拖拽。</p>
几个呼吸后终于爬到船篷内，躺着大口喘息，恐惧之色迟迟不退。</p>
前船，黑熊见前方持火把的小船越来越多，几乎快要照亮浪荡渠两岸。</p>
他回头看徐林：“示意后船，所有人回舱！”</p>
“是！”</p>
徐林阔步离去，两个控帆的水手解开腰间绳索紧跟着徐林车里。</p>
船头处，黑熊召唤出余下道仆，这些道仆捡起盾牌遮蔽两侧。</p>
上游。</p>
“兄长！天色黑暗，贼人逆水而来，我军缺乏器械……这怎么打！”</p>
“别无它计，围上去，逼停贼船，强攻夺船！”</p>
刘勋下达命令，当即身后鼓吏开始擂鼓，两侧各种小船打着火把纷纷加速。</p>
六七十艘小船就这样顺流扑下，后面跟着刘勋本队。</p>
船是借来的辎重运输船，没有重型弩，更无其他东西。</p>
有的只有矛戟、弓弩之类；甚至许多精锐甲士不敢穿铁甲，都是穿皮甲出营。</p>
就连刘勋，今夜也放弃了鎏金铠甲。</p>
船头，黑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p>
忍不住又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平缓控制呼吸，呼吸渐渐急促。</p>
几次强烈心跳后，整個人从最初一瞬的僵硬中脱离，开始亢奋起来。</p>
就连对方的船队群体，在他视线内都开始变的缓慢起来。</p>
他右手举起，五张卡片重叠攥在一起。</p>
望着二三十步外冲在最前的船，他右手挥下甩出卡片，顿时感到手臂酸软，半个呼吸后五个道兵出现在船上。</p>
当即刀剑挥舞，铁戟横扫，惨叫声不绝于耳。</p>
周围船队出现混乱，见道仆袁术跌落水下，黑熊忍着手臂乏困之意，抬手召回再次甩出。</p>
而强化为道兵的高顺追随吕布跳荡到旁边船上杀戮受惊、视线不佳、秩序混乱的敌兵。</p>
两个普通道兵也想跳，可爆发力与平衡力差劲，也可能是抓捕时机的能力欠缺。</p>
立刻一前一后跌落水下，随即就被黑熊召回，再次立刻投入厮杀。</p>
也就七八个呼吸，对方行船阵型混乱，许多船有躲避混乱、规避战斗的本能，向两侧躲避，使得中间舟船稀疏起来。</p>
眨眼间，黑熊脚下运船撞到第一艘小船，紧接着是第二艘，都撞向了两侧。</p>
接连撞击几次，甲板船首处的黑熊感觉不是很强烈。</p>
底舱，幽暗灯火摇曳，女眷孩童们紧张依偎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