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四点起火开始烧制。</p>

周五，雕像在业火锻造中越发凝实。</p>

到周五晚上，克里斯施法，将窑坑里的业火分为一大十小十一团火焰。</p>

一团火焰一尊雕像。</p>

业火好像吸附在雕像的表面，雕像在业火中，呈现出一种液化现象，波光流转。</p>

“再这样烧下去，会不会烧化了？”</p>

戎小绒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p>

不管克里斯再施展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会吃惊。</p>

克里斯没有回答，而是站在窑坑外，施展出灵瞳术式，查看窑坑内雕像的变化。</p>

“克里斯，你有没有发现，雕像好像变小了。”</p>

戎小绒通过监控屏幕，查看里面的情况。</p>

他突然大声喊叫起来。</p>

克里斯扭头，看了他一眼。</p>

戎小绒连忙闭上了嘴巴。</p>

雕像，的确变小了。</p>

主神像两米高，此刻已经缩小到一米五左右。</p>

而十尊小雕像原本一米二高，现在已不足一米高度。</p>

而且在业火中，还在不断缩小。</p>

这是业火提炼，把雕像中的杂质提炼出来。</p>

同时坑底的冥土也在不断补充，保持雕像的纯度。</p>

“再坚持一下，估计到明天上午，就可以熄火了。”</p>

克里斯从冰桶里拿出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p>

一天半没有合眼，他的精神并不感到疲惫。</p>

相比之下，戎小绒就有点拉了。</p>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周六凌晨三点。</p>

窑坑已经持续烧了三十六个小时。</p>

这三十六个小时里，一开始震惊，而后兴奋，再往后慢慢平静下来。他开始阅读那本小册子，背诵起阴火法。一共是一千二百个字，在戎小绒眼里，字字珠玑。</p>

他尝试去理解，却发现难度很大。</p>

好在克里斯就在旁边坐着，他时不时会请教一番，但仍有很大难度。</p>

起阴火法的咒语，是上古楚音。</p>

这对于戎小绒来说，实在是太难了。</p>

到晚上八九点钟，他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于是返回工作间睡了三四个小时，才算缓解一些。</p>

喝了一口啤酒，戎小绒走到克里斯身旁。</p>

晚风有点凉，吹在身上很舒服。</p>

他递给克里斯一支香烟，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两个人就坐着，盯着窑坑看。</p>

“克里斯，有没有想过回国看看？”</p>

“啊？”</p>

克里斯点上一根华子，听到戎小绒的话，不由得一愣。</p>

“回，华国吗？”</p>

“是啊，我听说华国现在发展非常好。”</p>

“想啊！”</p>

克里斯发出一声轻叹。</p>

他怎么能不想呢？</p>

他想回桑台，他想看看郢都，他想要再听一听当年的楚音。</p>

可是他又知道，桑台无踪，郢都已逝，就连当年的楚音，也早就变成了绝响……</p>

华国，那是他的家。</p>

可如今的华国，是他的家吗？</p>

他的家是楚国，可楚国早已灭亡。</p>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不过是一個亡国之民，没有根的孤魂野鬼而已。</p>

他想回家，却不敢回家！</p>

“你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p>

克里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p>

他上一次回去，是两千五百年前啊！</p>

“我爷也想回去，特别是周爷回去之后。”</p>

“那就回去啊。”</p>

“他害怕！”</p>

“怕什么？”</p>

戎小绒没有回答，默默抽了一口烟。</p>

“你的视频，我看到了。”</p>

“嗯？”</p>

“周六那天，你揍那个美国人的视频。”</p>

“怎么想？”</p>

戎小绒道：“感觉，说不来。不说别的，我们一家来这边有一百多年了，可一直都被歧视，被排斥。那天的视频，很解气。咱们华人就应该这样，别总是谦虚，会被人看不起的……但也很憋屈。那帮家伙，凭什么就可以动辄歧视我们。”</p>

“也许，是害怕吧。”</p>

克里斯喝了一口啤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