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2)

刘德铭和李晓雪分开后,并不想马上回家,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独自在马路上走着,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长长的拖在马路上。他突然想到该给父母亲打个电话了。其实他每天都想着父母,只是不好意思言表,经常是准备打电话,拿起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就又把电话放下了。</p>

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家里的电话是他特意给买的老人机,字符大,声音高。接电话的依旧是母亲的声音:</p>

“是铭儿啊,你好吗?好久没打电话了。”</p>

“是啊,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所以没给您打电话,我挺好的,您和我父亲好吗?”刘德铭说道。</p>

“好着呢!你没事妈就放心了。”妈妈的声音总是让人感到温暖。</p>

“那就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刘德铭叮嘱道。</p>

“知道,你安心工作吧。”妈妈的声音格外的洪亮。</p>

“那我就挂了。”刘德铭说。</p>

“挂吧,我也挂了。”妈妈说。</p>

刘德铭举着电话,直到听到电话里响起了忙音,他才合上了手机。</p>

刘德铭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的通话。每次通话,他都能感受到父母那种深深的爱。父母这一代人过的太辛苦了,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尤其是父亲,生性善良懦弱,记得母亲给他讲过,父亲在年轻时,当时的人民公社曾想让他担任供销社主任,可他怎么也不敢接受,硬是躺在床上,装了一个多月的病才把这差事推辞掉。现在这事成了母亲数落父亲的话柄,每当母亲下地干农活时,总要唠叨几句:你看你,那时要是当了那个主任,现在最起码也是个局长处长了,你说,咱们现在还用得着干这又苦又累的活吗?我可是跟上你一天福也没有享,尽受苦了,你个没出息货!每当这时,父亲总是埋头不吭气。反倒是母亲,要比父亲坚强的多,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母亲做主,就连体力活,也是母亲比父亲强许多,六、七十斤重的一袋土豆,父亲怎么也拎不起来,而母亲一只手就能拎起来送到自己的肩膀上。现如今他们已经老了,本应该好好照顾他们,可他却远离他们,更何况他现在的婚姻还没有个结果,这件事也是压在父母心上的一块石头。刘德铭每每想到这些,都感到特别的愧对他们,而父母好像很理解他,以至于现在打电话时,连他找对象的事提也不提,不像之前,只要一打电话,就对这件事唠叨个没完。</p>

以前每次打完电话后,刘德铭好像是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样,感到释然,可这次打完电话后,他感到心里很不踏实。他努力地从刚才的通话中寻找答案,他突然感觉到了:是妈妈通话的声音!这声音比往常响亮了许多,但这声音不太自然,像是装出来的。对!一定是妈妈生病了,害怕他担心才故意装出来的。刘德铭想到这,他想立即赶回家看个究竟。</p>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回老家的班车早已没了,该去哪儿找车去了?他心急如焚,想起了刚刚分开的李晓雪。一向不爱求人的他,此时,试着给李晓雪发了条微信:</p>

“在吗?”</p>

“在啊。”</p>

“方便接电话吗?”</p>

“可以啊。”</p>

于是,刘德铭拨通了李晓雪的电话:</p>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p>

“怎么这么客气,有事吗?”对方轻声细语的问道。</p>

“我想借你的车用一下好吗?”刘德铭试探着问道。</p>

“怎么啦?这么晚还要出去,这是要会见哪个小妹妹呀?”李晓雪开起了玩笑。</p>

刘德铭:“我要回一下老家,我怀疑我妈病了。”</p>

“怎么是怀疑呀?”李晓雪问道。</p>

“没错,肯定是她病了!”刘德铭肯定说,他觉得他的感觉没有错。</p>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李晓雪说道。</p>

“谢谢了,不用了,把车借给我就行了。”刘德铭说道。</p>

“这个时候了还和我客气,你可知道,我是大夫!”李晓雪提高了声调。</p>

“这……”刘德铭感到有点为难。</p>

“这什么了,都啥时候了,老人的病要紧。你在哪了?我现在就开车接你。”李晓雪不由刘德铭分说,斩钉截铁道。</p>

“那好吧,我在我家楼下肯德基门口等你。”刘德铭说。</p>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李晓雪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这次,她开着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p>

“奔驰?”刘德铭一看不是她的宝马跑车,就随口问了一句。</p>

“这是老乔的车,你到乡下,宝马车的底盘太低,肯定不行。”李晓雪解释道。</p>

“还是你想得周到。”刘德铭不得不佩服李晓雪考虑问题细心周全。</p>

刘德铭的老家在距省城200多公里的v县,从省城到v县,首先要走150公里的高速,然后再走50多公里的县乡公路。刘德铭开着车,李晓雪坐在副驾驶座上。夜色中,刘德铭把车开的飞快,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转到了县乡村公路上。</p>

汽车行驶在县乡公路上,速度慢了下来。初春的乡村,空气中泛着泥土和麦苗的芳香,李晓雪摇下车窗,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脱口说道:“好舒服!好久没有闻到这样的空气了,要不是着急赶路,真想下去走走。”</p>

“下次吧。”刘德铭道。</p>

汽车沿着公路继续前行,车灯在夜幕中劈出一束白色的光带,许多飞虫顺着光带扑向车灯。突然间,一团白色的东西跃入光带,顺着光带一直向前奔跑。</p>

“野兔!”李晓雪惊呼道。</p>

“是只野兔,你知道吗,在我小时候,这个季节,田野里的兔子很多的,不过,现在已经很少了。”刘德铭说道。</p>

“是的,现在生态受到破坏,小时候能看到的许多动物,现在很难看到了。”李晓雪也感叹着。</p>

野兔顺着灯光在前面奔跑,刘德铭加大油门,撵着兔子,兔子不是躲闪,而是仍旧一个劲地顺着光带向前狂奔。</p>

“你知道为什么兔子一直向前跑,而不懂的拐弯躲闪吗?”刘德铭转头看了看身旁两眼一直盯着兔子的李晓雪。</p>

“不知道啊,那你快告诉我为什么?”</p>

“因为兔子恋光。它就喜欢在车灯照射范围内跑,它贪恋一时的光亮,从来不会主动地跑到车灯没照到的黑暗中去,而它一旦被照到就必然逃脱不掉被捕捉到的命运,所以,很多人抓兔子就用手电筒照着追,有条件的就用车灯照着追。”。</p>

“哦。”李晓雪对刘德铭的话若有所思,她眯起眼睛在脑海里构想着抓兔子的画面。</p>

刘德铭一看他的话勾起了李晓雪的好奇心,便道:“我给你讲一下我们小时候是怎么抓野兔的吧。”</p>

“好啊。”李晓雪一听,一下来了情绪。</p>

“野兔有个怪癖,就是爱走老路。只要不被打扰惊吓,天天来回出窝进食都走同一条路,日久天长,就在麦垄间踩出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来。我们在白天到地里侦察好野兔们的必经之路,到了傍晚就用细钢丝圈出一些比兔子头稍大一点的活套来,拴在木橛子上钉到野兔路径的旁边,调整钢丝套的高度使它离地四五厘米,好让兔子在经过的时候恰好能把脑袋钻进去。天一黑兔子就出洞觅食了,由于它眼睛长在脑袋两边对前方的观察能力不强,根本注意不到悬在正前方的钢丝套,脑袋一钻进去就被套牢了。被套住的兔子只知道使劲往前窜,却不懂得往后退一步就海阔天空的道理,结果越挣扎就越套越紧,直到失去知觉。第二天早晨天一亮就去拣兔子好了,运气好的时候一晚上就能套到四五只。最有趣的是大雪下过后抓兔子,厚厚的雪掩盖了一切地面标志,兔子迷了路,找不到自己的家了。白天太阳温暖晒化了一层雪花,到了晚上就在表面结了一层冰。我们大清早起来就在这层薄冰上呼啸着奔跑,被惊起来的兔子就惊慌失措拼命奔跑却总认不准一个方向,结果左冲右突总逃不出我们的联合围捕,最后累得实在跑不动了,趴在地上乖乖的束脚就擒。”</p>

“真有意思!我现在就想跳下车就去抓兔子去。”李晓雪高兴的手舞足蹈。</p>

“那我就给你把眼前这只兔子抓住。”刘德铭说着,脚下一使劲,提高了车速。</p>

“好啊!”李晓雪高兴的应道。刘德铭正加大油门去追赶兔子,李晓雪却拉了拉刘德铭的胳膊说道:“德铭,咱们还是算了吧,怪可怜的。”</p>

“你真是位活菩萨。”刘德铭听了李晓雪的话,有意放慢了车速。</p>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兔子也有家,有孩子,如果咱们把它抓了,它的孩子怎么办?”李晓雪一脸怜悯。</p>

“你说的对。”刘德铭应道。</p>try{ggauto();} catch(ex){}

汽车转了个弯,灯光把兔子摔进了黑暗的田野中。没走一会儿,汽车开始颠簸起来,灯光下的公路坑坑洼洼,就连奔驰越野这样的好车,也行走起来不畅。</p>

“这是什么路呀,怎么这么难走啊?”李晓雪问道。</p>

“是啊,这条路才修了不久,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刘德铭也有点纳闷,他对李晓雪说:“这条路是“村村通”工程,两年前才修好的柏油路啊,道路修好后,我还专门写过一篇报道呢。”</p>

“这修的是什么路呀?一定是修路的偷工减料了。”李晓雪气愤的说道。</p>

“是啊,这是一个典型的豆腐渣工程。‘村村通’本来是国家的一项惠民工程,也叫‘五年千亿元’工程,结果搞成这样。”刘德铭的心里也感到一阵难过,他继续感叹道:“现在国家的许多惠民政策都不错,可是,一到下面就走了样,老百姓得不到实惠,所以,也就对政府产生了误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