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死了，你们会为朕鸣冤叫屈吗？</p>
不会！</p>
你们会向着新主子摇尾乞怜！</p>
一群无药可救的蠢货！</p>
“杀！”</p>
朱祁钰陡然一喝，还说个屁了，动刀子吧！干脆杀个干干净净才好！</p>
噗的一声！</p>
罗崇岳大好的头颅被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陈秉中的附近。</p>
监生们纷纷惊叫。</p>
“叫什么？过几日你们就要随军北征了！有什么好怕的？”</p>
朱祁钰厉喝：“陈秉中，把他的脑袋拿起来，逐一传递，每个人都捧一会儿！”</p>
“啊？”陈秉中脸色一白。</p>
“照做！”朱祁钰知道，都见血了，别想封刀了。</p>
陈秉中紧闭着眼睛，咬牙拿起来。</p>
“睁开眼睛！”朱祁钰喝令。</p>
哇！</p>
陈秉中看到手里捧着的罗崇岳的脑袋，这个昔日的同窗，脑袋却捧在他的怀里，还有血呼啦的东西流了他一手，直接就吐了。</p>
“传递！”朱祁钰语气冰冷。</p>
“陛、陛下，晚生从宣镇回来，也要劝谏陛下，诛杀阉竖，亲贤远小！”陈秉中脸色惨白，气息奄奄。</p>
陈循究竟在哪找的二傻子？</p>
朕都服了！</p>
你在逼着朕在杀你知不知道啊！</p>
你死了，朕的人设崩塌了，便宜的只有陈循！</p>
朕算明白了，陈循这一步棋，不是让监生劝谏什么的，就是逼朕杀人，让朕大杀特杀，人设崩塌。</p>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p>
朱祁钰忽然笑道：“你陈秉中有志气，朕等你回来！”</p>
“再把脑袋捧起来，高高捧起来！朕要你，做他们的表率，带着他们去宣镇建功立业！”</p>
哇！</p>
陈秉中刚接过脑袋，又吐了。</p>
“站直了！”</p>
“把它高高捧起来，和他对视！”</p>
“一个死人，你怕什么？”</p>
“瞪大眼睛，瞪着他！看着他！”</p>
朱祁钰破罐子破摔了，你逼朕杀你，那就成全你吧！</p>
还有谁不怕死，就一起吧！</p>
呕！</p>
陈秉中举起脑袋，刚好和他对视，直接一张嘴，吐了罗崇岳一脸。</p>
他心里有点后悔了，但还要坚持自己的理想。</p>
“皇爷，问清楚了，背后策划监生哭谏的是林聪。”冯孝压低声音道。</p>
朱祁钰脸色一黑：“让林聪滚去勤政殿！朕要好好跟他聊聊！”</p>
昨晚还想收你当狗呢，结果你却给朕当头一棒！</p>
好啊，朕就用你的狗命祭奠朕的名声！</p>
“国子监提学是谁？”</p>
“马昇，皇爷，他是陈首辅的人。”冯孝回禀。</p>
“宣来！”</p>
更好了，朕让你陈循赔了夫人又折兵！</p>
陈秉中吐的不行了，手里的脑袋摇摇欲坠。</p>
“宋瑛，接过来！举着！看！”朱祁钰淡淡道。</p>
宋瑛脸色煞白一片，跪在地上嘭嘭磕头：“晚生知道错了，请陛下开恩！”</p>
“朕已经开恩了，你们都是北征志士，朕让你们提前熟悉熟悉战场，战场比这还要恐怖一万倍。”</p>
朱祁钰冷笑：“等你们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朕就封你们的官，都安心上路吧。”</p>
宋瑛身体一软，趴在了地上，还能活着回来吗？</p>
这时，学政马昇战战兢兢前来。</p>
“臣马昇恭请圣安。”马昇跪在地上行礼。</p>
“朕不安！马昇！”</p>
朱祁钰语气阴恻恻：“朕问你，朕提拔你做学政时的圣旨，是怎么写的？”</p>
马昇浑身一抖：“陛下，臣一刻都不敢忘！”</p>
“背一遍！”</p>
“夫一方之学总于汝……”马昇战战兢兢背。</p>
“大点声！”</p>
“夫一方之学总于汝，是一方之师系于汝矣。率而行之，必自身始，必自进其学，学充而后有已。谕人必自饬其行，行端而后有以表下……”</p>
“那你是怎么做的？”</p>
朱祁钰陡然暴怒，指着跪着的监生：“看看，把国朝的读书种子，教成个傻子！教成了蠢猪！”</p>
“不，他们都不如一群蠢猪！”</p>
“朕问你，他们来西华门，为商贾哭谏，是不是你授意的？”</p>
“啊？”</p>
马昇面色发苦，连连叩头：“绝对没有，请陛下明察！”</p>
“那你这个学政是怎么当的？他们一个个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p>
“朕能用他们当官吗？能用他们治理天下吗？”</p>
“国朝设司礼监还有什么意义？”</p>
“你这个学政，当的又有什么用？”</p>
“宋瑛！把你怀里的脑袋，交给他！让他捧着！”朱祁钰沉喝。</p>
宋瑛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塞到马昇的怀里。</p>
马昇低头一看，两眼一黑，差点吓死过去。</p>
皇帝居然把一颗脑袋，塞到他的怀里。</p>
“举起来！看着他！”朱祁钰冷哼。</p>
马昇神情惊惧，这脑袋怎么有点熟悉呢？呀，他的学生罗崇岳啊！</p>
罗崇岳有望在今年科举中一举夺魁，却不想被砍了脑袋，本来还想发展成自己的党羽呢，可惜了。</p>
“陈秉中，把你的谏言，和马昇说一遍，看看马学政有什么看法！”朱祁钰彻底撕破脸了。</p>
马昇听完谏言，想死的心都有了。</p>
就这几天，多少朝中大员丢了性命？你们朕不怕死啊，居然把皇帝当软柿子捏？</p>
完了完了，这回被你们害死了！</p>
马昇又想深了一层，他是陈循的人啊，皇帝放过他才有鬼呢。</p>
“马昇，你怎么看？”朱祁钰问。</p>
“臣、臣以为一派胡言！保护赋乃是为了保护商贾所征收的赋税，朝堂上已经通过了，岂容这群监生胡言乱语，臣请陛下重罚，罚他们三个月俸禄！”</p>
朱祁钰阴惨惨道：“朕已经罚过了，他们都要随军北征，亲上战场，为国杀敌。”</p>
马昇瞪大了眼睛，这也太狠了吧？</p>
“国子监监生要上战场，你这个学政要怎么做啊？”朱祁钰琢磨着怎么杀他。</p>
马昇居然松了口气，上战场也比被皇帝杀死强啊。</p>
“臣愿意与监生同去！为国靖忠，为边关尽一份力！”马昇慷慨激昂。</p>
“好！这才是国子监学政！”</p>
朱祁钰兴奋道：“国子监提学官马昇，迁为团营把总，国子监监生等编为一队，由马昇指挥，随军征伐瓦剌！”</p>
马昇心里松了口气，这回皇帝不能杀人了吧。</p>
“马昇是好样的，陈秉中也是好样的！朕心甚慰！”</p>
朱祁钰神情满意：“上战场前，朕让你们见见血，给他们一人一把刀！”</p>
“那个罗崇岳敢在朕面前拿把充大，是仗着其兄的势力！”</p>
“他兄长叫罗高，是六科给事中！”</p>
“陈韶，人抓来了吗？”朱祁钰问。</p>
“回禀陛下，已经抓来了！”</p>
说着，就有禁卫押着一个身穿七品官袍的人跌跌撞撞走过来。</p>
“诸位且看！”</p>
“此人就是六科给事中罗高！”</p>
“罗崇岳的亲哥哥，罗崇岳在京中蛮横霸道，为商贾鸣冤抱屈，就仗着他的权势！”</p>
“朕格外开恩，让你们明正典刑！”</p>
“马昇、陈秉中，动手吧。”</p>
朱祁钰还不信了，杀不了你马昇！</p>
“陛下饶命啊！”罗高还是懵的，当他得知弟弟罗崇岳在西华门哭谏，被皇帝杀了，他整个人都傻了。</p>
这弟弟是读书读傻了吗？从夺门之变后，皇帝就疯了，朝中大员死了多少了，你还敢趟这浑水？</p>
他区区一个六科给事中，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他弟弟居然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还报出了他的名号，真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p>
陈秉中看着磕头不断的罗高，于心不忍，跪在地上：“陛下，首恶已除，请陛下高抬贵手，放罗高一条活路。”</p>
“陈秉中，你是以什么身份劝谏朕啊？”朱祁钰神色不变。</p>
“晚生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p>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不是监生了，而是团营里的一个小兵。</p>
“监生？你配吗？”</p>
“朕夸赞你两句，就飘飘然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p>
“你是团营里的士卒！天子的命令，就要无条件服从！用得着你来劝谏吗？”</p>
“你看罗高可怜？”</p>
“朕看你更可怜！看你九族更可怜！”</p>
朱祁钰暴怒，本来是给马昇挖的坑，你个愣头青跳进去了，更好玩了。</p>
“好！你可怜罗高，朕就成全你！你来替罗高死！”</p>
“啊？”陈秉中完全懵了。</p>
说你是猪还不承认，政治是讲对错的吗？只讲立场，不问其他！</p>
你已经站错了队，还不乖乖认错，居然可怜反贼？读书读傻了？脑袋里面都是屎吗？</p>
“马昇，你来做！”</p>
马昇脸色一白，皇帝还不肯放过他啊！</p>
朱祁钰盯着他，不说话。</p>
马昇咬了咬牙，今天不让皇帝满意，他肯定是死路一条了。</p>
所以，提着刀去砍陈秉中。</p>
陈秉中惨叫一声，下意识格挡，回手也劈了马昇一刀。</p>
两个人都没拿过刀，砍中人之后，自己吓得哇哇乱叫，互砍几刀之后，两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p>
场面有点啼笑皆非。</p>
躺在地上，陈秉中悟了，在生死之间，彻底悟了。</p>
皇帝根本就不问对错，他要的是自己的权力，而自己只是小小的监生，根本没能力改变朝堂，可他以卵击石，以微薄的谏言去劝谏皇帝，却不知何等可笑？</p>
最愚蠢的不是来哭谏，而是没听懂皇帝的暗示。</p>
皇帝刚开始不想杀人的，是他逼着皇帝杀了罗崇岳，然后皇帝就彻底撕下了伪装，用罗高来杀他和马昇。</p>
说来说去，是他自己找死。</p>
“住手！”</p>
朱祁钰陡然爆喝：“马昇，朕何时让你对陈秉中动手的？”</p>
“快宣太医！快！”</p>
“陈秉中一心为国，朕可呵斥可贬谪，却不可杀之！若连此等监生都杀之，以后还有人何人敢劝谏于朕？”</p>
“马昇，朕让你杀罗高，你为何去杀陈秉中！”</p>
朱祁钰暴怒。</p>
你要点脸行不行？</p>
马昇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他中了三刀，陈秉中中了七刀。</p>
本就想挣一丝活下去的机会，结果皇帝耍无赖了，如果他去杀罗高，在旁按刀而立的陈韶肯定会一刀剁了他。</p>
不管他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p>
朕名声都不要了，不杀个痛快，能甘心？</p>
“快宣太医啊，要让陈秉中活下去！”朱祁钰满脸哀婉，好似曹操死了郭嘉一样。</p>
陈秉中呆呆地看着阴蒙蒙的天空，懂了，皇帝心中根本就无正邪，只有权力。</p>
他劝谏皇帝杀舒良，触碰到了皇帝的权力，所以他会死。</p>
他竭力歪着头，想看看太医来没来呢？</p>
对了，宫中没太医啊，之前有个监生晕了，是去民间请的郎中。</p>
靠！</p>
皇帝就是在作秀啊！</p>
陈秉中闭上了眼睛，死得真他吗的冤枉。</p>
“马昇！你为何要杀朕的肱骨啊！”</p>
朱祁钰眼睛血红一片：“陈秉中慷慨直言，劝谏于朕，此乃忠臣也！而朕命他入军随征，他无丝毫怨言，并与朕约定，待他归来，必做朕的魏征！”</p>
“可你怎么把朕的魏征给杀了！”</p>
“杀了魏征，天下还有谁能劝谏于朕！”</p>
“朕若成了昏君，全都是你马昇害的！”</p>
“来啊！”</p>
“把他大卸八块！”</p>
朱祁钰余怒未消：“就算把他凌迟，也难舒朕心头之恨！”</p>
“诸生！你们说，朕说的对不对？”</p>
朱祁钰森冷的目光扫过宋瑛等监生。</p>
咕噜！</p>
宋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和他一起当出头鸟的，死了两个了。</p>
如果他不听话，下一个就是他！</p>
他不止担心自己，还担心哥哥宋瑮，宋瑮是新淦知府，若此刻不站在陛下这边，他哥哥肯定要倒霉了。</p>
“陛下！晚生谏言陛下，将马昇此贼大卸八块！”宋瑛咬咬牙，挺身而出。</p>
其实和为商贾伸冤一样，稍微变一变言辞，就能站在皇帝这边了，脑袋就保住了。</p>
“唉，朕刚才说的是气话，大卸八块是不是太狠毒了？”朱祁钰叹了口气，既当又立啊。</p>
“晚生以为大卸八块，极为仁慈！”</p>
宋瑛黑化了，当他看到陈秉中、罗崇岳的下场，他可不想步入后尘，所以愉快地当皇帝走狗了。</p>
“晚生等请陛下将马昇大卸八块！”</p>
监生们齐声高呼。</p>
马昇眼皮子一番，晕厥过去。</p>
这人怎么能一点立场都没有呢？</p>
你们都是读书种子啊，大明的未来啊，怎么能没有立场呢？</p>
“陛下，马昇吓晕了。”陈韶禀告。</p>
“弄醒！”</p>
陈韶踩着马昇的刀伤，马昇登时惨叫一声，醒转过来。</p>
朱祁钰幽幽道：“大卸八块太残忍了，把刀给宋瑛，由监生们一人一刀，赐他个痛快吧。”</p>
这叫赐个痛快？</p>
马昇整张脸都绿了。</p>
他就知道，他是陈循的人，皇帝抓到了小辫子，怎么可能放过他？</p>
当时还很天真，心存侥幸，这回知道了，挣扎是没用的，老老实实被皇帝杀了就算了，估计还能保住九族。</p>
宋瑛拿着刀，浑身都在抖。</p>
他杀了人，就和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了。</p>
刺啦！</p>
一刀下去，马昇惨叫一声。</p>
后面的监生战战兢兢砍一刀，一个轮一个，谁也别想跑。</p>
“传旨，近年来国子监学子惟记诵程文以备科贡，不知养贤为重。朕设提学，端身以先诸士，贵提调以警怠荒，督教官以修实政。但实际效果寥寥，朕心不悦。”</p>
“即日起，清查国子监，弃年长论，以品学兼优为标准，并设旬考，每一旬便考一次，考试不及格者，勒退！三次考试不及格者，降格！即举人降为秀才，秀才降为白丁！”</p>
“且，国子监扩招，全国官员，不分文武，子嗣必入国子监学习！不许以任何理由不入国子监学习，若有，一经发现，本人褫夺科举资格，其父致仕归乡，入商籍，九族不许入仕途。”</p>
朱祁钰不允许以后再有人以监生为刀，来斩他。</p>
他认为，监生闲得蛋疼管朝堂政事，就是没有考试，这回十天考一次试，逼着他们天天去学习，把脑子学傻了才好，看谁还闲得蛋疼，管朕的闲事？</p>
顺便，他再把官员都圈进去，朕要把你们子女的前程，攥在朕的手里，朕说谁优，谁就是优；朕说谁差，谁就是差！</p>
这道圣旨，必然引起轩然大波。</p>
但朱祁钰不怕，一定要执行下去。</p>
“陛下，马昇死了！”陈韶禀告。</p>
后面排队的监生笑出了声，终于不用杀人了。</p>
“不是还有罗高呢吗？接着杀！不许停！”朱祁钰不以为意。</p>
他在思索，西华门的事情传到朝堂上，必然引起轩然大波。</p>
朕还是落入了陈循的圈套了。</p>
该如何破局呢？</p>
这些监生，未必不可以再用用！</p>
“皇爷，陈秉中还活着呢，用不用……”冯孝低声道。</p>
朱祁钰摇摇头：“没必要，让他慢慢受着吧，活着比死还痛苦呢。”</p>
“奴婢明白！”</p>
冯孝压低声音道：“皇爷，东厂传来消息，林聪辞职归乡了，他已经乘坐马车要离开京城了。”</p>
“快追回来！该死的林聪，想逃？没那么容易！”</p>
朱祁钰大怒，林聪以监生为刀来斩朕，事到临头居然明哲保身，咋想的那么美呢？</p>
“他若反抗，就砍了他家人！”</p>
朱祁钰怒喝：“让东厂的人放开手脚去做，必须让林聪滚回来，朕要在勤政殿亲手劈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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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脚可能是闪筋了，白天不太疼，码字还正常，结果晚上躺下就疼得受不了了，晚上疼得一夜没睡。</p>
白天买了点药吃了，缓解了一点点，还是不敢动，不动弹还疼呢，只要动一下就疼得厉害。幸好是脚，手和脑子还没事，还能码字，哈哈，作者还在坚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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