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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路上，陈武低着头，随张远快步前行。</p>

张远不说话，他也低头不言。</p>

走过片刻，他脚步顿一下。</p>

前头，安乐坊三个大字刻在一块牌楼上。</p>

“远哥，这，这里是——”</p>

“安乐坊啊，”张远抬头，看向前方，“前面就是安乐坊汤家。”</p>

“你当你那么容易放出来？”</p>

“我答应了军曹，带你来汤家道歉的。”</p>

张远的话让陈武瞬间面色涨红。</p>

道歉？</p>

让他向汤家道歉？</p>

“他们骂我等皂衣卫是鹰犬，是走狗！”</p>

“我们在永安县拼死，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p>

陈武双拳握紧，咬着牙低吼。</p>

张远转过身，看向陈武。</p>

“昨晚用了几分力？”</p>

陈武一时呆愣，不知道张远是什么意思。</p>

他知道张远修为比自己高，更知道张远这么多年背负许多。</p>

他行事一向沉稳，基本都是他帮兄弟们解决事情，从无自己惹事的，就是觉得亏欠张远太多。</p>

其实张远也就比他大一岁而已，可他们这些兄弟都将张远和陶夫子他们当家中长辈看，当长辈敬重。</p>

因为张远是他们父兄的袍泽，做了他们父兄为他们做的事。</p>

这一次，实在是喝了酒，又因为冯家小姐在，加上血战归来，心神未稳，被那汤家子弟一激，陈武才动了手。</p>

可就算打架，他也是收了力。</p>

要不然，一群后天境都没有的家伙，在他这位拳法武技大成的后天中期面前，怎么能站着出去？</p>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张远看一眼陈武，开口问道。</p>

“远哥，我，我——”陈武张口，“我不该，不该……”</p>

张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出了书院，我和陶夫子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p>

“今日我再教你最后一课。”</p>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p>

陈武没有看到，张远的双目之中，有压抑的杀意激荡。</p>

寻常百姓眼中，皂衣卫还有几分威势，可在府城之中，那些大族眼中，武卫衙门干的都是护卫巡查的事情。</p>

武卫衙门沉寂太久，来个七品小官就可轻易差使。</p>

连那些衙役都不把武卫衙门当回事，都敢轻易擒拿皂衣武卫。</p>

刚才张远去领陈武出来时候，那些衙役眼中分明带着嘲弄。</p>

还有，汤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将皂衣武卫放在眼中？</p>

汤家人一句话，就能让为国搏命的武卫牢底坐穿？</p>

今日他要教陈武的最后一课，就是让他看到，这天下，理不是讲出来的。</p>

是杀出来的。</p>

陈武快步追上张远，却不知说什么。</p>

什么叫最后一课？</p>

是要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怎么弯腰低头吗？</p>

世道艰难，在大族世家面前要低着头，这道理他都知道。</p>

他也想认错。</p>

可他心里憋屈。</p>

看着前方的张远，陈武红了眼眶。</p>

张远是要让他明白，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没有与大族争的资格，就该认命，对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