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sunny是个普通男人(一)(1 / 2)

第六章sunny是个普通男人(一)

第一节失去还是得到

9月28日早晨,我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人事科长崔英的电话,她通知我尽快返回单位,到她那里报到。《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我问她:“什么事?”她却反问我:“你不知道嘛?还装呢”。我和崔平日处的还算融洽,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必太过程式化。我笑:“你们人事上的事,向来口风最紧,再说我现在休息离你那么远,有点小风也吹不到我这儿啊!”崔冷笑“装,还装,非逼我给你摆几桌是不?”我心里愈发焦急“过几天我请你好吧?什么事?”她听我似是真的毫不知情嘻嘻的笑道:“你办公室搬到我隔壁了,快抓紧时间来报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跟着一句:“有人叫我,先挂了,再见”。电话滴滴滴的在耳边响着,我的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老婆早早送儿子上幼儿园去了,我赶紧打电话给莫菲,掏手机的手都有些不利索,拨了号,那边却传来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我再拨,还是一样,再拨……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中慢慢恢复平静,五六遍之后,我死心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颜色是我亲自选的,清爽的湖蓝,身处其中的我仿佛在一泊湖水中央,而莫菲藏身在水底,我隐约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却找不到她,她怎么了?她好吗?她出事了吗?她病了?焦虑、失落、满足、欢喜,万般情绪交集的心中,我闭上双眼,强令自己镇静下来,把一桩桩事情理顺。

第一:人事部办公室右边财务部,我干的不是那行,自然不是。那就是左边安全部无疑。还好,对一个国有企业来讲,安全和生产并驾齐驱,同样重要,他不属于清水衙门之列。

第二:为什么之前没得到一点消息?只怪自己这段时间休假在家,基本上没和同事见面,也没联系过什么人。但是自己毕竟还是有些忠心的朋友和多事的下属,他们若有风声,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可见此事只是领导初步意向,下头并不知晓,我也肯定只是先挂职后发文,和当初q的情形一样。

第三:为何领导之前没给我透露口风。关于这点,我心里尤为不安,隐约感觉到最近上头恐怕不很安定,而我的升职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事罢了。

这样一想,我才知方才的高兴全无道理可言,明似升迁,但这种按而不宣突如其来的调动是福是祸谁又能知。况且,之前和领导的数次接触,我都表明自己的意向是负责新成立的项目组,这安全部不知是从哪横生出的枝节。我越想越不安,看看表,离打完电话不过十分钟,我已一身汗水,不知是急是怕,赶紧又复拨给崔,幸好她还在办公室,电话响了两声她就接了。我握着电话的手汗津津的,却依旧不慌不忙的问好,又说几句废话才进入正题“崔领导”我玩笑似的哀求道“你刚没说清楚嘛!”她大声“你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她的声音天生的尖利,没听习惯的人总以为她的每句话都隐含着鄙夷,愤怒……或者说刻薄。

我心里有气,心想你以为我一直蹲守在领导家呢还是领导和我住对门,我早中晚都能去活动活动,她也不想想,我和领导之间差着多少层,每一层又有多少人,每个人都有多少同党、亲戚、老乡、朋友,光数人头就够呛的,更不消说突破他们成为领导的座上客。若真有这能耐,我也不至于混到能和你这老女人平级就高兴的跳脚。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的情绪,答道:“真不清楚”,顺便拍马:“那不是你们领导的事嘛?我哪能知道啊。”她显然很受用“我还领导呢,你损我吧?我也是早上才接到的通知。”我一听有门赶紧追问:“领导什么意思?”“等会”她放下电话,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她重拿起电话时声音小了很多:“安全部的小刘上个星期调走了?”刘只是个副职,我心里一紧。“高升了还是?”

“上新成立的项目组了。”

“不是说组建还要一段时间吗?怎么突然就……”

“这我不清楚”

“一把手?”我心里酸溜溜的。

“嗯”几秒钟的沉默,崔说:“他已经上任去了,你回来把你那边工作交接一下就行”。

我:“发文了?”我开始问废话

崔:“这会儿发什么文啊?”

我:“谁顶我的班?”我关心这个做什么?

崔:“张华”

这倒没什么悬念,他做二把手有些年头了,我走了,自然该轮到他。

我:“大刘(安全部两个刘姓领导,正的大刘副的小刘)还是安全部的头?”

崔:“嗯”

我想起大刘的黑脸膛和壮硕的身形,也不知以后会怎样。无话可说的我们东拉西扯几句以后挂了电话,我心里反反复复盘旋着两个字“副职”,只是个副职罢了,若是这样还不如不升。表面上听起来光鲜,比以前也高了一级,但实权有多少呢?哪比得上我现在在小山头上当老大来的逍遥快活。我恨不得立刻肋下生出翅膀飞到领导跟前问个清楚。越想越乱,越想越沮丧。

妻子开门进来,我看她一眼没吭声,她看我一脸木然,不明就里的笑道:“没睡醒啊?再去睡一会呗”。我反复掂量此事,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她,一来无用,二来还徒生烦恼。我接着她的话说:“就是有点困,可能昨晚没睡好”。我的声音里夹杂着难耐的焦虑,可妻子并未察觉。她换了拖鞋直接朝厨房走去,手里拎着一袋油条,看也没看我。她接着道:“嗯,去躺会吧,我把油条搁厨房,你饿了吃”。我接到指令,像机器人一样机械的起身,走进卧室,规规矩矩的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若是从前,我最多记得把外套和鞋脱了就不错了。她跟着在卧室门口看一眼,我乖巧异常的举动没有引起她的好奇心,她匆匆忙忙的说:“我得走了,今天迟了”。我把头捂在被子里回到:“好,路上小心”。妻子参加了一个民间团体,每天早晨跳跳健身操什么的,完了以后,她还要去店里打理生意。因为她没有固定职业,自从孩子进了幼儿园,每日闲赋在家生出许多事端,后来就盘了家服装店给她,专门卖女士内衣之类。每个月不死不活的维持着,勉强赚些零花钱给自己。从开店至今,我只在开张那天去过一次,以后连路过都很少了。一方面里面都是女客,另一方面只要她乐在其中我也懒得操许多闲心,赚不赚钱更是无所谓的事。

妻子穿好鞋又转了回来,因为卧室铺着地毯,她便站在门口同我说道“今天你去接儿子吧,下午可能忙呢。”

我有气无力的答应“嗯,知道”

她似乎有些意识到我的不同寻常,问道:“病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打起精神应付:“没,就是困。”

她笑着说:“真是的,叫你别睡那么晚,以后少看点电视。”

我也附和着笑:“不看电视干吗,放假又没事。”

她还是不放心,又问一遍:“真没事吧,别感冒了。”

我心里有些不耐烦,催到:“说了没事了,你赶紧走吧。”

“行,我走了”她最后说一句,然后开门关门,我听着高跟鞋嗒嗒嗒落在楼梯上的声音,清脆有力。妻子的鞋柜里全是高跟鞋,细细的跟,华丽的颜色,极尽所能的张扬。莫菲不是这样的人,她常穿的是休闲鞋,即便是皮鞋,跟也是较粗的一类,颜色不是黑就是棕,上面偶有简单的纹饰或精巧的花朵,都在内敛含蓄的范畴中。和她的衣服一样,她以为最夸张的一条红裙子,也不过短到膝盖上一指,我也只见她穿一回罢了。我苦笑:“自己怎么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感兴趣,无用啊!”我叹息,可我怎能不记得那条红裙子,为它,我伤害了莫菲。

我是真的很想睡觉,醒来就到明天。可是头很痛,胸口像压着石头,我辗转反侧仍不得头绪。又拨两次莫菲的电话,电话里依旧是“对不起……”。我想是不是该给领导打个电话,可这样没头没尾的事电话里又如何说的清。又想该不该打电话问问别的知情人士,譬如小孙,思来想去还是不妥。就这样折腾了一会,看表,才过了20分钟,什么叫度日如年,这便是了,什么叫“坐以待毙”,我就是最好的解释。

连着几日去找领导都没见人,电话更是不敢贸贸然打,白天见不到,晚上更不方便突然拜访,我可不想因为撞见几个不该撞见的人,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而惹上无妄之灾,于是每天,我活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来跳去,焦虑难耐。有两次碰见小孙,他也是匆匆忙忙的,仓促间也没说几句话。熬到上班“报道”的第四天下午,终于在会议室的楼梯口偶遇“领导”,我一溜小跑上前跟他打招呼,他看见我微微颌首示意,我刚想上前说话,他用眼神制止了我。于是,我恭恭敬敬跟着他回到办公室,一路都保持并行略后的位置。一进门,他就问道:“小毕,去报道了吗?”我点头。他坐下,手习惯性的放在桌上,保持开会的姿势。他挥手示意我坐下,又说:“我一直想着找你呢,这几天事又多。”

我开门见山:“我这次调到安全部……”

他温和的接到:“新项目组上头催的紧,小李也是过去代管”

我心里骂道:“放屁,咱不叫我去代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