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填满空虚的时间和空间(1 / 2)

8月,sunny放假。《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这一次,他留在莫菲身边三天,三天后的早晨他拎上行李离开。那一日莫菲不需要上班,但她只是送sunny到家门口,她恋恋不舍的看着sunny下楼然后关上门。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伤心,也没什么失落的感觉,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她先把sunny的房间彻底打扫一遍,自己的行李找出来收拾好,如果可以,她很想连自己留在这屋里的影子和气味也统统打包带走。她拿走了送给sunny的钱包,拿走了捆扎礼物的丝带,她把水杯放到水龙头下反复冲洗,杯上隐形的唇印跟着流水离开。她把被套床单枕套以及她穿过的他的白衬衣通通扔进洗衣机,虽然离上次清洗一星期未过。她取走了曾看过的书,因为那书上留有她的指纹,除非撕掉否则无法消除,她自然是舍不得,只有全部塞进自己的口袋。

诸事完成又重新检查两遍,直到确定任何小小的物件都没有落下,她才露出满意的微笑离开unny走时早上8点,她走时中午12点,前后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莫菲把自己扫地出门。关于这一切sunny并不知晓,等他再次归来时,他会惊奇的发现莫菲真的从此成了梦幻。从前莫菲再如何逃离总会或多或少的留一些印迹,几行文字,一朵小花或残存余温的被子,但这次,莫菲愉快的想,“我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梦,这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

她一刻不停的把行李搬回自己的房,简单整理完毕已是下午2点,无事可做的她坐在床边发呆,她有些神情恍惚,很长时间才清醒过来。她开始意识到是孤单和无所事事造成了自己飘忽不定的心情,于是不再犹豫,拨通了柯佳艾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莫菲,怎么了?”两人已有很长一段日子没联系,莫菲对这样的问好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记起“怎么了”是柯佳艾的口头禅,并无任何实质的意义。

莫菲反问:“你干什么呢?”

柯佳艾:“睡觉。”她的声音含糊,明显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莫菲:“今天不上班?”

柯佳艾:“夜班,补觉呢。”

莫菲算下时间尚早,有心激柯佳艾清醒,她突然大声喊道:“地震了,起床,懒猪!”那头果然有了反应,“死女人,你吓死我了。”柯佳艾大喘气。莫菲咯咯的笑个不停,柯佳艾恢复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没事过来玩呗。”莫菲等的就是这话,她立刻就出了门。在柯佳艾那里莫菲一直耗到下午六点,然后两人一起出门吃饭,吃罢饭才互道再见。走时柯佳艾拍拍莫菲的肩膀说:“女人,我发现你今天转性了,这样好,别每次找你你都说忙,弄得我以为你已经嫁人被老公锁起来了呢!”

莫菲笑:“嫁人又不是卖身,说那么惨干嘛?”

柯佳艾认真的回答:“说不定比卖身还惨。”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自己正深受其害。

莫菲故作惋惜的笑道:“你这不会是经验之谈吧?我才多久没见你,你就找到人要了,谁那么倒霉啊?”

柯佳艾不屑的回答:“要的人多了去,眼睛都挑花了,不过你都没嫁我敢嫁了?”

莫菲皱眉,“说的好像我嫁不出去似地。”

柯佳艾:“低调低调!”莫菲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又一脸坏笑的大声嚷道:“放心,我不会歧视大龄剩女的”。周围路过的人回头看他们,目光最后都落在莫菲身上。莫菲欲发作,柯佳艾却急急的说“要迟到了,回头打电话”,然后兔子一样的跑开了。莫菲对着她的背影委屈的嘀咕,“我才24岁,虚岁也就25,至于把人家说那么老吗?”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8月的夜晚,风里夹杂着热气。她突然很想去上班,她不想就这样一个人走来走去,不想一个人渡过漫漫无边的黑夜。可惜自己是明早的白班,现在想找人调换也晚了。她慢慢向前走着,走一段停一段,天说暗就暗,路边的灯亮的有气无力,橘红色的光芒强装着温暖,却也把自己空洞冰冷的本质暴露无疑。莫菲心里更是空旷而茫然的,去韩天桢家吗?“不”,她在心里坚定的回答,“不行!”和韩天桢在一起,总有无法避免谈到sunny的时候,而且她也怕sunny会从她那里发现自己的踪迹,她不想再提他、不想说、不想听、不想想。她索性靠在路灯下看车来车往,和昨天、前天、去年、前年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莫菲拨通了裴远的电话,裴远一如既往迅速接听,“宝贝,干吗呢?”他还继续叫她宝贝,不曾改变。莫菲不止一次为裴远的软弱和退缩悲伤,此刻她却突然发现在裴远不吵不闹,不逼问,不斥责的背后,隐藏的是一颗多么强大而宽厚的心灵。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坚持,坚持叫她“宝贝”,坚持分担她的“不顺利”,坚持笑着和她说话,坚持爱她,莫菲放弃了他坚持,莫菲叛逃了他还坚持。他是真正刚性的男子汉,或许他不是钢板一块,看起来坚硬,敲起来震天响,但这样的钢板怎能经得起太大的压力,他只会在重压下折断,在火焰中溶化成碴,只会在岁月中慢慢腐烂。

裴远是浅浅的溪流流淌不息,是小小的蜘蛛结纤细的网。这张网幸运的笼罩在莫菲的身上,他则在一旁不知疲倦的修补加固。莫菲心中恍恍惚惚的,“为什么,我就会不爱了呢?”她不停的问自己,以致于忘了答话。那边裴远的声音明显焦虑起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莫菲哽咽,“没事,我就是想你了。”裴远停顿片刻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想我了,你终于想我了,我太高兴了。”他喃喃自语:“这么久了,你第一次说想我,我就知道你会想我,我好高兴。”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莫菲找不到插话的空挡。“傻瓜!”她想,“这个笨蛋,至于这样开心吗?笨蛋!”她极力抑制着眼泪才没有流下来。

那头裴远也回过神来,他高兴的说:“我一会就去买几瓶啤酒①庆祝一下。”莫菲用微弱的声音回答:“这也值得庆祝?”她实在忍不住了,她知道如果再不挂断电话,下一刻自己就会在这街上哭的像个傻瓜。她不等他回答便说道:“有点事,先挂了,晚上再说。”裴远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挂上电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流,她用手背急急的擦,不想叫人看出她的狼狈。

她低头一路小跑,沾了眼泪的脸在风中有刺痛的感觉,跑一段,心里却比方才更加慌乱。莫菲干脆停住脚步换个方向,择了条小道向前,那条路上有苏易的公寓。她没有打电话,不知道苏易是不是在屋里,她暗自打定主意,若人在便一起说说话,若不在就直接回家睡觉。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月亮②斜倚天上,仿佛一只微笑的眼,它看着莫菲,把淡淡的光芒散落她身上,它穿过云彩,穿过大气层穿过风,穿过霓虹灯坚硬的方阵温柔的落在莫菲的身上。它还努力的想穿过莫菲的身体到达她的心中,它在等待她打开心灵的一刻,自己便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它知道那里有温暖且柔软的乐园,那里有深藏的洁净和自然,那里是天堂,而它是天堂里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