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局(1 / 2)

平静的三月,老师傅退休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他走后几日莫菲才从苏易嘴里得到消息,他们现在已很难碰面,那日也只是在食堂吃饭时偶然碰到。二人抓紧时间坐在一起聊了几句,谁知却听来这样的消息,莫菲脸上尽是难掩的遗憾之色。只是说过几次话给过自己一点忠告一点关心的老人罢了,但不舍还是源源不断涌现出来,这份感觉太强烈甚至感染了苏易。苏易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合适,安慰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安慰的,怀念吗?苏易想来想去,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工人。

恐怕绝大多数同事都如苏易一样,把老师傅的离去作为茶余饭后一笔带过的谈资。莫菲不知道他离开那天是怎样的情景,或许有些官方的仪式,或许也有三五好友的送别,当然最大的可能只是一个人冷冷清清脱下工衣转身离开。年轻的莫菲所能想到的也只有离别这天的情景,却难以把想象延伸到以后的生活。毕竟退休对她是个遥远的概念,她难以化解的心结只和“离开”有关,有一种很淡的凄惶之感在莫菲心里游走,她第一万次的想,“是不是,我也该离去了?”她在伤感之余打电话给裴远,话语里尽是掩饰不住的“退意”。裴远说,“不开心就回来吧,我会努力赚钱养你。”每次都是这话,每次都是一样真诚的语调。莫菲很感动却说不出一声“谢谢”,他爱她,她已经习惯理所应当的索取和接受,她爱他,她心安理得的把他晾在一边,给他头上贴上替补和底线的标签。她从不担心裴远会离开,他是一块磐石生根在她身边。

裴远说:“我这边工作好了很多,你要是累了就别做了。”

裴远说:“我想你了,宝宝!”

裴远说:“你辞职了我就再多做几份工作,能赚到足够的钱。”

裴远说:“我真的很想你。”

这些话是催化剂,激励着莫菲离去的信心,可一挂上电话澎湃的心潮却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复。她的理智早已驻了坚实的围栏,层层叠叠把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夹在中间。她会永远呆在这里,即使被剥夺了奋斗的权利,即使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和男人一样干活也要呆下去。只因账户上每个月必到的工资和时时都有的丰厚福利,以及父母放心的笑容。莫菲知道这就是人的命运,这就是你能吃跑穿暖生活安定的代价,这――就是为人的代价。只是这代价对莫菲会不会太残酷,这代价对无数同莫菲一样的人们会不会太残酷!

人人都想高尚的生活,却不得不在生存面前低头。上帝把人造成这般模样自然有他的道理。因为单纯生活中人人都向往心灵的升华没,天堂没有我们想象的宽阔,哪里能容下这么多“天使”?而残酷的生存是魔鬼的手,紧紧攥住我们的脚踝拖我们沉沦地狱。所以聪明的上帝给人一颗“高尚”的心灵和一副“卑贱”的躯壳。二者共生又相互制约,没有心灵的躯壳只是一具尸体,脱离躯壳的心灵即化为沙砾。心灵天生高贵逼人漠视身体,的需求又逼着人们违背天性。心灵的禁锢约束了肉欲的无限膨胀,为生存的贪婪一心挣脱束缚。

这样的过程很疼,就像有人试图拿电锯把你反反复复锯开、合拢、锯开、合拢……莫菲觉得自己是可以被原谅的,莫菲觉得今日冷漠的人们值得同情。毕竟谁都有权利选择更适合的生活,毕竟我们存在的时间那样短暂,何苦为了不知所谓的“心灵”把短短数十年弄的“血淋淋一片”。

我,也应该被原谅吧?

近来我愈发觉察出自己的渺小,这种“渺小感”无处不在,成日让人四肢无力、内心空虚。已是4月了,天气一日日的暖起来,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单位里沸沸扬扬吵了许多时日的改组到底还是来了。就在一夜之间我所在的单位被一分为二,我现在是二分之一安全部副科长,而我压了巨大赌注的领导“光荣”的“被升迁”,我在这里用了两个引号,实在是发自内心的哀悼!为我的命运不济,为那些虚耗的时间还有――打水漂的血汗钱。当然也顺便哀悼“领导”,他被架空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像一个精致高档的摆设,很值钱却没什么用,更可悲的是这个摆设自此以后和我无干。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改组?

为什么会在这种敏感时期把我从“小地头蛇”的位置上拔下来?

为什么这么巧?

这会不会是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