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精神紧绷。
秦望屿作出防御姿态,迟与灯给眼神,摇摇头。
打不过,不要打。
“你还活着啊。”蘅君走近。
百里瑟竖起浑身的刺,戒备地看着他一举一动。
蘅君停在迟与灯面前。
“药石难救的伤,你竟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他好奇地道,“难怪你有两条命,但另一条是别人的。是谁的呢?”
百里瑟大惊,心中警铃大作。
原来他看出来了!
迟与灯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我说……”
蘅君抬手,这一动作,令其他人紧张得握住剑。
他的指尖点上迟与灯眉心,暖意如流水,从丹田流向神识。
不像林青沼,蘅君的神识轻易触碰到屏障。许是因为没有恶意。
微不可见的屏障拦住去路,蘅君神识化人,落在空幽识海。
这里是离神魂最近的地方。
识海幽远,深不见底。
蘅君笑道:“这识海真厉害啊,若非为此而来,倒想一探究竟了。噢,是那个东西呀。”
伸手一划。
一道符咒渐渐显现,吸附着屏障。
但他的目光不在符咒上。
而是深深海底,忽然亮起一盏明灯。
仔细看,不是烛火亮,是灯台如玉般清荧。
蘅君在她识海待了半刻,对外界而言,只是一瞬。
“织命咒。”蘅君收回手,“你不像施咒人。”
她识海澄净,若是施咒人,不会有一片幽静蓝海。
迟与灯愕然,“织命咒……?”
百里瑟身体一颤。
此时若主动托出,大师姐会怎么看他。
想到方才她说的那番话,百里瑟心生胆怯。
“嗯,一种上古禁咒。”
蘅君抬指一牵,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红线莫名出现,从迟与灯的眉心一直连向……
他动作一顿。
迟与灯不明所以,眼角余光见有红丝,伸手抓住,“这是什么?”
“是织命咒的红线,分续命者和织命者。知道下咒之法的人多,解咒的却少。”
狂风忽起。
噼里啪啦扑打窗扉,卷起庭院残花,洋洋洒洒。
“……解咒只有一个办法,碾碎续命者的神魂的一瞬间,斩断红线。”
话音未落,突然掐住了迟与灯的脖子!
苍白指节与襟上红花形成强烈对比。
秦望屿想救,被蘅君一掌抚开,人似无根浮萍飘出厅堂,不多时没了踪影。
但迟与灯无心顾暇他人。
蘅君掐住她,并非要她死,至少不是身死,所以用力不强。他意在困住迟与灯,用强大神识碾碎她神魂。
“住手!”
百里瑟强忍着疼痛,拾剑刺去。
蘅君空着的手攥住他瘦削手腕,淡淡道:“我不杀她,你迟早会死。”
“死就死了,与你何干?多管闲事!”百里瑟冷声道。
蘅君一愣,露出茫然的表情,“你说我多管闲事……?”
百里瑟见他神情变化,一瞬功夫竟转换了许多种情绪,难以捉摸。
“你不是她,她断不会这么与我说话。”
这句话,他连续重复三次,抬眸时双眼猩红,眼角染血:“你不是她!”
强劲气浪从厅堂扩散开,携摧枯拉朽之势,撞碎一切!
秦望屿被扔出几百步外,伏地呕出一口血。
他抬头,只见城主府方圆房屋被气浪损毁,残砖碎瓦,颓垣断壁,在一息间。
百里瑟也被甩了出去。
迟与灯命在旦夕,脖子脸颊因缺氧充血,她吃力地睁眼,见蘅君在笑。
他笑得比春风温柔,“我想好了,把你们都杀了。你就当第一个吧。”
毁灭他们所有人,就能保住他的梦了。
迟与灯的识海深处,那盏灯静静地悬在半空。
蘅君信步走近。
屏障意识到来者不善,主动发起攻击。箭雨般的金光从天而降,被他挥袖化解。
魔界最尊贵的魔主,唯一惊天破地的大魔,修为已臻化神。
一只幼崽,诞生起要吞噬不知多少只魔物,才能触碰到魔的边界。
大魔浴血与火,无所畏惧。
“何苦挣扎呢。”蘅君悲悯地看着,叹道,“不痛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
灯盏微动。
少女怯弱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不痛?难道你死过?”
蘅君微怔,因为这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刻在灵魂深处。
灯盏接着问:“你们都想害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蘅君失笑,“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