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骗自己骗别人(2 / 2)

菜,味如嚼蜡,酒,淡似白水。

7:50,韩天桢起身告辞,她费尽的解释并向我致以抱歉的笑。我端起一杯红葡萄酒遮住眼睛里的失魂落魄,大声说:“不许走,把你男朋友叫过来,让我们看看是谁把办公室的花采走了。”她显然被我放肆的玩笑吓到了,脸更加红,一双手无措的把身上斜跨的皮包捏过来捏过去。“领导,你又开玩笑”,她说。她的紧张让我颇有些得意,我继续说道:“是不是就在门口等着呢?看把你急的。”大家跟着我起哄,有几个闲不住的闹着要去门口看看,她慌手慌脚的堵在门口,不停的求饶,最后又多喝了几杯酒才了事,出去时,腿脚都有些不利索。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从饭店喝到酒吧,从灯火辉煌喝到夜色阑珊。冷的酒流在体内变成火,冷的心却无力熄灭这熊熊烈火。我在这煎熬之中渴望莫菲从天而降,哪怕她站在我面前只是叹息,哪怕她背对着我,泪流在臂膀之上。

11月20日,我终于见到了大李,他出去“学习”圆满归来。对我这个新搭档,他礼貌的表示欢迎。我心想,有谁会挑自己内部有人事变动的时候出去“学习”呢,不晓得这“学习”的目的是避嫌还是躲事,散心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反正我知道,不痛快的人不止我一个。看着小李眼睛冒火的也不只我一人。对大李,我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也绝不讨厌,反正是临时的搭档,大家没有你争我夺的必要,只要能和和气气过完这段就行。我猜他的想法和我一样,所以我们的会面是相当的坦诚和放松。

随着大李的归来,我的工作逐步进入正轨。比起原来的工作,安全部清闲的让人抓狂,早已习惯生产线上快节奏生活的我初来乍到,还不能和这样的环境很好融合。所以当其他人娴熟的掩饰无所事事之时,我的躁动不安成了他们的衬托。我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的文件多的数不胜数,但没有哪一份是真的需要马上处理,顶多是签字罢了,我只得整日看着那些文件叹气。人在无聊时就会生出许多怨叹和不满。很小的事因为无聊变的重要,简单的过程因为无聊转化为繁琐的关卡。人人看起来都兢兢业业,骗自己,骗别人。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空闲和职位特殊的重要性,(当然,地理位置的便利也不容忽视,以前上领导办公室一趟至少7、8分路程,现在下楼就到。)我与领导的接触更多,要么在开会,要么在汇报,混个脸熟的重要性到底有多大,现在自然无法下定论,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在同等条件下,脸熟的和不熟的谁更有机会?自然是前者(这是我经典的腊肉理论)。我一边在心里咒骂社会风气的日益沦丧,为人浮于事的现状深感忧虑,一边积极的朝领导跟前凑,生怕别人的脸先我一步被领导发现,占了先机。事实上,我想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我们总期望别人做道德的表率,自己却畏缩不前。

我的妻子在排队购物时会给加塞的人以鄙夷的目光,甚至会跟着别人一起指责对方,但若机会适当且条件诱人,她也会不失时机的加塞。对此,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相反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所以对我谄媚的笑脸,谁又能指责我什么呢?如有可能,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到达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从此端正言行,公正无私。但在这之前,我不得已把这份高尚搁置一边。“结果是美好的,过程充满艰辛”。若你觉得今日的世界太肮脏,那一定是过程太艰难的缘故,谁有权责备他人道德的沦丧?毕竟我们都是行恶之人。

我开始看《资治通鉴》,但不是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把书压在文件的上头,封皮朝上,看时也不避人。现在,我把《资治通鉴》放在抽屉里,上面盖着几张过期的红头文件。看时偷偷摸摸,好像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勾当。很难说究竟是以前的自己更快活还是现在的生活更舒适。至少有些事是肯定的,以前我周围全是下属,我最大,领导离得远。现在领导离得近,下属更多,管我的人也更多。在这里,除了办公室门口的牌子和来办事的人一声“毕科长”能让我暂时获得小小的满足,我的内心远比从前失落,比自己预想的更加失落

( 我们属于你和我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