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时间 第20章 秋风起(1 / 2)

撼动静默的心脏 千仓 8728 字 2020-12-04

2002年8月15,帝国陆军作参部军情三处驻地。

陆东枝站在办公室内,看着办公桌后的老头已经快半个小时。办公桌后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偶有抬头,但更多的是处理手头上的文件。老头叫陈青石,陆军作参部军情三处处长,少将衔。阳光照射在金色肩章上有些刺眼,她别过头,尽量不去看,眼睛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她不知道这老头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就这么晾着她,这让她很生气。

“怎么了?”陈青石终于处理完文件,抬头看着心不在焉陆东枝在那鼓着嘴,起身绕过办公桌“也不知道给老头子倒杯水”

“自己不会倒啊!看你就是故意的!”陆东枝翻着白眼,有些怒气。

“你这丫头,没看到老头子事情多嘛,再说了,你哪次来不是说坐就坐,说完就走的!”陈青石看着她哈哈大笑“这会反倒生分了?不像你吆!”

“这次不一样的,以前是借调,临时的这次算是归队啊!”陆东枝接过水杯,倒水“而且,您还真就成我上司了!”

“哈!分这么清你以为在二处我就管不了你了?呵呵呵”陈青石接过水杯,坐在会客沙发上又道“坐吧,让你家那位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谁还敢给您脸色看呀,陈叔叔!?”陆东枝坐在他边上,挤眉弄眼。

“你这丫头啊”陈青石指了指陆东枝,随意问道“那位”

“哼!非常生气啊”陆东枝看着他,学着姜蓉的语气道“死老头子!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他,一切事务由你来转达!”说完陆东枝昂起头,骄傲。

“真是的!是你非要转调来的,又不是我要你来的落井下石!”陈青石刚喝了口茶,抖动着嘴唇“你可把话讲清楚啊,不能引起误会!”

“这世上还有您怕的人吗?”陆东枝贴近陈青石“不像您老的作风啊!?”

“一边去!小孩子懂什么!”陈青石老脸微红,不自然地整理着衣角,辩解“我能跟女人一般计较嘛,再说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欸?我可录下来了啊!”陆东枝摇着手里的录音笔,坏笑。

“小陆呀你觉得陈叔叔对你怎么样?”陈青石瞬间挂笑。

“不怎么样!就会骗我!”陆东枝一本正经看着他又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探口风了!”

“哎呀,误会呀”陈青石盯着陆东枝手里的录音笔,又说道“说吧,你这丫头又算计老头子什么呢!”

“哎呀,误会呀”陆东枝学着他的样子,小心说道“您手头的案子给我?”

“不行!其余的案子都可以,这个不行”陈青石态度坚决“这案子不是你想像那样简单!”

“”

繁华的武林区,宽阔的大马路被各种颜色和型号的车辆塞满,没错,这是武林区最平常的一天,塞车

今天是周五下班的晚高峰,车辆龟速行驶,后面的车辆感觉今天更是异常缓慢,司机在烦躁地抱怨着

“每天三五公里的市区道路都能浪费一个小时”车内女人挺着肚子,嘟囔,司机满脸愁苦擦着汗。

“为了过一个信号灯都能排队二十分钟!”后车里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生气“不正常时会排四十分钟过一个信号灯!”

“有时取决于前方车辆的行驶状态嘛,静心点,我们不着急”一个梳着背头的老者坐在后排安慰。

交通导流线内,一辆白色的高档轿车在缓慢挪行,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司机等了好几个灯才好容易排上过灯,他极为不满的小声咒骂着,将车子驶到左转导向标线。绿色的箭头信号灯已经开始读秒,他在后车的催促下深踩了一脚油门,想快速地通过这恼人的路口,深踩油门踏板,车辆咆哮着窜出,这时车身突然抖动了几下,瞬间熄火。后车撞了上来

意外,往往在人主观意愿里最不愿意发生的时候,发生了。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终于能尽早的回到家,松一口气。他已经一个月没陪过家人一起吃饭,今天告诉老婆会很快赶回去,现在就可以让服务员上菜了,过两个路口就到,他还给孩子买了最喜欢的蓝莓味夹心巧克力蛋糕

他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但他唯一忘记的就是给车辆加油。由于疏忽,行驶中车辆燃油耗尽骤停,导致后方车辆追尾

他愤怒的咆哮着,敲打着方向盘,恨不得把这破车给拆掉,恨不得把后方催促自己的破车也给拆掉。后方追尾车辆的司机,拽着他在那一通讲道理

左右等不到他的家人,电话连续催促,看着手里不断亮起的电话屏幕,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对着手机怒吼。扔掉电话,扯着前来讲道理的司机,推搡,直至扭打一团

后方车辆越塞越多,他们不满的咒骂,嘲讽,但没有一个出来劝架。交警忙碌的疏导着车辆通行,无暇顾及两人撕扯

终于,路口稍微轻松了一点,执勤交警抽空赶来,而后车司机已经倒在自己的车头,再也起不来如果救护车能提前十分钟赶到,还是能救下静脉出血的他。可是,塞车,没有车辆让行

电话又响了,凶手颓废的坐在车里,他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发呆。完了,他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他绝望的喃喃低语,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追尾事故,就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木讷的眼睛搜寻着,木然的举起仍在副驾位置上的水果刀划向自己的脖颈。大动脉血管被割断,在心脏的泵血压力下,喷满了驾驶位左侧的车窗玻璃。执勤交警用力拍打着车窗,用胳膊肘,用脚都没踹开锁着的车门,疲乏的交警还在用力的破窗。许久,他颓然的趴在车门边哭泣,放在挡风玻璃上的双手关节红肿,破裂滴血,染红了袖口

人们漠然,还是没有一个愿意前来帮忙,后车一位司机握着手里的破窗器呆呆的坐着,他的旁边一双手紧紧地拽着他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世界变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身边没有了爱,没有了互助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这么暴戾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回了动物

漠然和麻木变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冷血和无情变成了支配我们的邪恶力量

陆东枝坐在街边一个餐厅的二楼窗口,沉默了。她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没人帮忙,劝开他们

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以她的身手,在他们刚开始扯搡的时候,完全有能力去阻止,可是她没去

陆东枝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行为,怀疑自己工作的意义。她抬起头,问对面同样看到了一切的陈敬慈

“为什么?”

陈敬慈语结,他能说没看见吗,不能;他能说还有任务在身吗,不能;他能说没想到吗,有可能,但这都不是理由

陆东枝沉默了半晌,起身离开。她透不过气,她开始愤怒,她愤怒自己的内心

陈敬慈没有阻拦,好像所有的事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对着窗外,点了一根烟,开始苦笑,他笑的那样牵强和苦涩

谷川集团大厦停车场,贺东坐上专车,准备前往机场。从车库出来,就拐进了事发道路上,前后被车辆塞住无法动弹。司机无奈下车询问。

贺东听到了塞车的原因,对身边冷声笑道

“人性,永远都是不能直视的东西!人情的冷漠和对无关己身的麻木,最终导致了现在人人皆平等平等的‘野兽’!”